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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二十八

【汉纪二十】起昭阳作噩，资治尽屠维单阏，音注凡七年。卷第

孝元皇帝上〔荀悦曰：讳「奭」之字曰「盛」。资治应劭曰：谥法：行义悦民曰元。音注〕

初元元年〔（癸酉、卷第澳门体育网游戏app前四八）〕

①春，资治正月，音注辛丑，卷第葬孝宣皇帝于杜陵；〔臣瓒曰：自崩至葬凡二十八日。资治杜陵在长安南五十里。音注〕赦全国。卷第

②三月，资治丙午，音注立皇后王氏，卷第封后父禁为阳平侯。〔恩惠膏泽侯表，阳平侯食邑于东郡。〕

③以三辅、太常、郡国公田及苑可省者振业穷户；〔太常掌诸陵邑，故亦有公田苑。师古曰：振业，振起之令有功课。〕赀不满千钱者，赋贷种、食。〔师古曰：赋，授与之也。贷，假也。种，音之勇翻。贾公彦曰：种食者，或为种子，或为食用。〕

④封外祖平恩戴侯同产门生中常侍许嘉为平恩侯。〔文颖曰：戴侯，许广汉。谥法，礼不愆曰戴。余按广汉先坐腐刑，及薨，无后；今以嘉绍封。百官表：侍中、中常侍皆加官。西都参用士人，东都始以宦者为中常侍。〕

⑤夏，六月，以民疾疫，令太官损膳，减乐府员，省苑马，以振困倦。〔乐府员大凡八百二十九人，武帝所立。汉官仪：牧师诸苑三十六所，分置北边、西边，养马三十万匹。〕

⑥关〔【章：乙十一行本“关”上有“秋玄月”三字；孔本同；传校同。】〕东郡、国十一洪流，饥，某人相食；转旁郡钱谷以相救。

⑦上素闻琅邪王吉、贡禹皆明经洁行，〔姓谱：贡姓，子贡今后。行，下孟翻。〕遣青鸟使征之。吉道病卒。禹至，拜为谏医生。上数虚己问以政，〔易咸卦，正人以虚受人。师古曰：虚己，谓听受其言也。数，所角翻。〕禹奏言：“古者人君俭仆，什一而税，无他赋役，故家给人足。高祖、孝文、孝景皇帝，宫女不过十余人，厩马百余匹。后代争为豪侈，转转益甚；臣下亦稍放效。〔师古曰：于，音甫往翻；下同。臣愚觉得如泰初难，宜少放古以自节焉。〔少，诗沼翻。〕方今宫室已定，无可柰何矣；其他尽可减损。故时齐三服官，输物不过十笥；〔李斐曰：齐国旧有三服之官，春献冠帻縰，为首服，纨素为冬服，轻绡为夏服，凡三。如淳曰：地舆志曰：齐冠带全国。胡公曰：服官，主作文绣以给衮龙之服。地舆志，襄邑亦有服官。师古曰：齐三服官，李说是也。縰，与纚同，音山尔翻，即今之方目也。纨素，今之绢也。轻绡，今之轻也。襄邑自出文绣，非齐三服也。〕方今齐三服官，作工各数千人，一岁费数巨万。〔千万为巨万。〕厩马食粟将万匹。武帝时，又多取好女至数千人，以填后宫。及弃全国，多藏款项、财物，鸟兽、鱼凡百九十物；又皆今后宫女置于园陵。至孝宣皇帝时，陛下恶有所言，〔师古曰：不能自言节减之事。恶，乌路翻。恶有所言者，恶以天俭其亲。此语承上园陵事。〕群臣亦随故事，甚可痛也！故使全国承化，取女皆大过分：〔师古曰：取，读曰娶。〕诸侯妻妾或至数百人，大富吏民畜歌者至数十人，〔此所谓取女过分也。〕因此内多怨女，外多旷夫。〔师古曰：旷，空也。室家空也。〕及众庶葬埋，皆虚地上以实公开。其过自上生，〔师古曰：自，从也。上，谓皇帝也。〕皆在大臣循故事之罪也。唯陛下深察旧道，从其俭者：大减损乘舆服御器物，三分去二；〔乘，绳证翻。去，羌吕翻。〕择后宫贤者，留二十人，余悉归之，及诸陵园女无子者，宜悉遣；〔汉制：皇帝晏驾，后宫执绋，因留奉陵园。〕马可无过数十匹，独舍长安城南苑地，觉得野猎之囿。〔师古曰：舍，置也。独留置之，其他皆废去。舍，读曰舍。〕以方今全国饥荒，可无大自损减以救之，称天意乎！生成圣人，盖为万民，非独使自文娱罢了也。”〔称，尺证翻。为，于伪翻。乐，音洛。〕皇帝纳善其言，下诏，今诸宫馆希御幸者勿补葺；〔治，直之翻。〕太仆减谷食马；水衡减肉食兽。〔太仆，掌舆马。汉旧仪云：皇帝六，未央、丞华、辂軨、骑马、騊駼、大也；马皆万匹。水衡都尉，掌上林苑，禽兽属焉。师古曰：缮，补也。减，谓损其数。省者，全去之。〕

臣光曰：奸臣之事君也，责其所难，则其易者不劳而正；〔易，以豉翻。〕补其所短，则其父老不劝而遂。孝元践位之初，谦虚以问禹，禹宜先其所急，后其所缓。但是优游不时，〔先、后，皆去声。断，丁乱翻。〕谗佞用权，那时之大患也，而禹不觉得言；恭谨俭仆，孝元之素愿也，而禹孳孳言之；何哉！使禹之智缺乏不知，乌得为贤！知而不言，为罪愈大矣。

⑧匈奴呼韩邪单于复上书，言公众困倦。〔复，扶又翻。〕诏云中、五原邵转谷二万斛以给之。

⑨是岁，初置戊己校尉，使屯田车师故地。〔师古曰：戊己校尉者，镇安西域，无常治处，亦犹甲乙等各有方位，而戊与己四季寄王，故以名官也。时有戊校尉，又有己校尉。一说：戊与己位在中间，今所置校尉在三十六国当中，故曰戊己也。余谓车师之地不在三十六国当中，当从师古前说为是。宣帝元康二年，以车师地与匈奴。今匈奴款附，故复屯田故地。〕

二年〔（甲戌、前四七）〕

①春，正月，下行幸甘泉，郊泰畤。〔畤，音止。〕乐陵侯史高之外属领尚书事，前将军萧望之、光禄医生周堪为之副。望之名儒，OB欧宝文娱官方平台与堪皆以徒弟旧恩，皇帝任之，数宴见，言治乱，陈王事。〔事，所角翻。见贤遍翻。治，直吏翻。陈王者之事。〕望之选白宗室明经有行〔行，下孟翻。〕散骑、谏医生刘重生给事中，〔明经有行，言其通于经术，且行修饬也。百官表曰：散骑加官；骑并乘舆车。师古曰：并，音步浪翻。骑而散从，无常职也。给事中，给事禁中也。散，悉亶翻。〕与侍中金敞并拾遣摆布。四人齐心谋议，疏导上古制，多所欲改正；下甚乡纳之。〔师古曰：乡，读曰向。意信向之而纳用其言。〕史高充位罢了，由此与望之有隙。

中书令弘恭、〔弘，姓也。卫有医生弘演。〕仆射石显，自宣帝时久典枢机，明习文法；〔续汉志：尚书令，承秦所置；武帝用宦者，更加中书谒者令。成帝用士人，复故。令掌凡选署及奏下尚书曹文书众事。仆射，署尚书事，令不在则奏下众事。辩已见前。〕帝登基多疾，以显久典事，中人无外党，〔师古曰：少骨血之亲，无婚姻之家也。〕精专可托任，遂委以政，事无巨细，因显白决，〔白，奏也。决，断也。〕贵幸倾朝，〔朝，直遥翻。〕百僚皆敬事显。显为人巧慧习事，能深得人主微指，内深贼，持狡辩，以诽谤人，〔师古曰：诡，违也。违道之辩。中，竹仲翻。〕忤恨睚眦，辄被以危法；〔忤，五故翻。睚，五懈翻。眦，仕懈翻。师古曰：被，加也，音皮义翻。危法，谓以法危杀之。〕亦与车骑将军高为表里，群情常独持故事，不从望之等。

望之等患苦许、史纵，又疾恭、显专权，建白觉得：「中书政本，国度枢机，〔师古曰：建白者，立此议而白之。〕宜以透明公道处之。〔处，昌吕翻。〕武帝游宴后庭，故用宦者，非古制也。宜罢中书太监，应古不近刑人之义。」〔师古曰：礼，刑人不在君侧，故曰应古。近，其靳翻。〕由是大与高、恭、显忤。〔师古曰：忤，谓相忤逆也。忤，五故翻。〕上初登基，忍让，重改作，〔师古曰：重，难也；未欲更置士人于中书也。〕议久不定，出刘重生为宗正。〔散骑、给事中，中朝官也；宗正，外朝官也，故云出。〕

望之、堪数荐名儒、茂材以备谏官，〔数，所角翻。〕会稽郑朋阴欲附望之，〔会，工外翻。〕上书言车骑将军高遣客为奸利郡国，及言许、史后辈罪恶。章视周堪，〔师古曰：视，读曰示。以朋所奏之章示堪也。〕堪白：「令朋待诏金马门。」朋奏记望之曰：「今将军规抚，云若管、晏而休，遂行日昃，至周、召乃留乎﹖〔师古曰：问望之，立意当趣如管、晏而止，为欲恢廓其道，日昃不食，追周、召之迹尔后已乎﹖抚，读曰模，其字从木。若管、晏而休，则下走将归延陵之皋，没齿罢了矣。〔应劭曰：下走，仆也。张晏曰：吴令郎札食邑延陵，薄吴王之行，弃国而耕于皋泽。朋云望之所为但如管、晏，则不处汉代，将归会稽，寻延陵之轨，隐耕皋泽当中也。师古曰：下走，自谦，言趋走之使也。没齿，毕生也。〕如将军兴周、召之遗业，亲日昃之兼听，则下走其庶几愿竭戋戋奉万分之一！」〔召，读曰邵。庶几，居希翻。〕望之始见朋，欢迎以意；〔师古曰：与之相见，纳用其说也。余谓欢迎以意者，推诚待之，接以周到。〕后知其倾邪，毫不与通。朋，楚士，仇恨，〔张晏曰：朋，会稽人，会稽并属楚。苏林曰：楚人脆急也。〕更求入许、史，推所言许、史事，〔推，吐雷翻。〕曰：「皆周堪、刘重生教我；我关东人，何故知此！」因而侍中许章白见朋。〔见，贤遍翻；下同。〕朋出，扬言曰：「我见言前将军小过五，大罪一。」〔前将军，谓望之也。〕待诏华龙行肮脏，〔师古曰：华，音胡化翻。姓也。行，下孟翻。〕欲入堪等，堪等不纳，亦与朋相结。

恭、显令二人告望之等谋欲罢车骑将军，疏退许、史状，〔车骑将军，谓史高。疏，与同。〕侯望之出休日，汉制：自三署郎以上入直禁中者，旬日一出休沐。〕令朋、龙上之。事下弘恭问状，〔上，时掌翻。下，遐稼翻；下既下同。〕望之对曰：「外戚在位多奢淫，欲以改正国度，非为邪也。」恭、显奏：「望之、堪、重生朋党相等举，数谮诉大臣，〔数，所角翻。〕毁离亲戚，欲以专专势力。为臣不忠，诬上不道，请谒者召致廷尉。」时上初登基，不省召致廷尉为坐牢也，〔省，悉井翻，察也，悟也。〕可其奏。后上召堪、重生，曰：「系狱。」上大惊曰：「不但廷尉问邪！」以责恭﹑显，皆叩首谢。上曰：「令出视事。」恭、显因使史高言：「上新登基，未以德化闻全国，而先验徒弟。既下九卿、医生狱，欧宝官网体育app〔刘重生为宗正，九卿也。周堪为光禄医生。闻，音问。下，遐嫁翻。〕宜因决免。」因而制诏丞相、御史：「前将军望之，傅朕八年，〔宣帝五凤二年，萧望之为太子太傅；至黄龙元年为八年。〕无他罪恶，今事长远，识忘难懂，〔师古曰：言不能尽记，有忘记者，故难懂。忘，巫于翻。〕其赦望之罪，收前将军、光禄勋印绶；及堪、重生皆免为庶人。」

②仲春，丁巳，立弟竟为清河王。〔考异曰：荀纪，“竟”作“宽”，今从汉书。〕

③戊午，陇西地动，败城郭、屋室，压杀人众。〔败，补迈翻。考异曰：刘向传云：“三月，地大震。”今从元纪。〕

④三月，立广陵厉王子霸为王。〔宣帝五凤四年，广陵厉王胥以罪他杀，国除。今复立其子。〕

⑤诏罢黄门乘舆狗马，〔师古曰：黄门，近署也，故亲幸之物属焉。百官表：黄门寺，属少府。乘，绳证翻。〕水衡禁囿、〔百官表：水衡都尉属官有禁圃等九官令、丞。〕宜春下苑、〔孟康曰：宜春，宫名也，在杜县东。晋灼曰：史记云：葬二世杜南宜春苑中。师古曰：宜春下苑，即今都城东南隅曲江池是。〕少府佽飞外池、〔百官表：少府属官有左弋十二官令、丞。武帝太始元年，改名左弋为佽飞。佽飞，掌弋射，有九丞、两尉。如淳曰：佽飞，具矰缴以凫鴈，给祭奠，是故池也。佽飞，荆人，入水斩蛟，懦夫也，故以名官。饮，音次。〕严栅池田〔苏林曰：严饰池上之屋及其地也。晋灼曰：严栅，射苑也。许慎曰：严，弋射所蔽也。池田，苑中田也。师古曰：晋说是也。〕假与穷户。又诏赦全国，举茂材异等、婉言极谏之士。

⑥夏，四月，〔【章：乙十一行本「月」下有「丁巳」二字；孔本同；张校同；传校同。】〕立子骜为皇太子。〔骜，五到翻。〕待诏郑朋荐太原太守张敞，先帝名臣，宜傅辅皇太子。上以问萧望之，望之觉得敞能吏，任治烦乱，材轻，非徒弟之器。〔敞传云：敞无威仪，罢朝会过，走马章台街，使御吏驱，自以便面拊马；又为妇画眉。所谓材轻也。任，音壬。治，直之翻。〕皇帝使青鸟使征敞，欲觉得左冯翊，会病卒。

⑦诏赐萧望之爵关内侯，给事中，朝朔望。〔朝，直遥翻。考异曰：元纪，此诏在今冬。按刘向传云：「前弘恭奏望之等狱决；三月，地大震。」但是望之等黜免，在今春地动前也。又曰：「夏，客星见昴、卷舌间。上感悟，下诏赐望之爵关内侯。」望之传曰：「后数月，赐望之爵关内侯。」盖纪见望之死在十仲春，因置此诏于上耳。〕

⑧关东饥，齐地人相食。

⑨秋，七月，己酉，地复震。〔复，扶又翻；下同。考异曰：刘向传曰：「冬，地复震。」元纪，此月诏曰：「一年中地再动。」汉纪在七月己酉。今从之。〕

⑩上复征周堪、刘重生，欲觉得谏医生；弘恭、石显白，皆觉得中郎。〔百官表：谏医生，秩比八百石；中郎，秩比六百石：并属光禄动。〕

上重视萧望之不已，欲倚觉得相；〔相，息亮翻。〕恭、显及许、史兄弟、侍中、诸曹皆侧目于望之等。重生乃使其外亲上变事，〔外亲，谓母党也。上，时掌翻；下同。〕地动殆为恭等，不为三独夫动。〔应劭曰：三独夫，谓萧望之、周堪及向。师古曰：独夫，犹言匹夫也。殆，近也。为于伪翻。〕臣愚觉得宜退恭、显以章蔽善之罚，〔师古曰：章，明也。〕进望之等以通贤者之路，如斯，则承平之门开，灾异之原塞矣。」〔塞，悉则翻；下同。〕书奏，恭、显疑其重生所为，白请考奸滑，辞果服；遂逮重生系狱，免为庶人。

会望之子散骑、中郎伋亦上书讼望之前事，〔散骑、中郎者，本为中郎而加散骑官也。〕事下有司，复奏：「望之前所坐大白，无谮诉者，〔师古曰：言望之自有罪，非人谗谮而诉之也。下遐稼翻。复，扶又翻；下同。〕而教子上书，称引亡辜之诗，〔史不载伋书，不知其所称引者何诗。诗变雅云：无罪无辜，谗口嗷嗷。岂伋所引者即此诗乎！亡，古无字通。〕失大臣体，不敬；请拘系。」弘恭、石显等知望之素高节，不诎辱，〔诎，与屈同。〕建白：「望之前幸得不坐，复赐爵邑，不悔悟伏罪，深抱恨望，教子上书，归非于上，〔师古曰：言归恶于皇帝也。〕自以托徒弟，终必不坐，〔师古曰：言恃旧恩，自谓终无罪坐，怀此心。〕非颇屈望之于监狱，塞其怏怏心，则圣朝无以施恩厚！」上曰：「萧太傅素刚，安肯就吏！」显等曰：人命至重，〔言人所重者人命也。〕望之所坐，措辞薄罪，〔既以措辞为薄罪，则不妥下吏。孝元于此，不能破恭、显之奸，堪称不明矣。〕必无所忧。」上乃可其奏。冬，十仲春，显等封诏以付谒者，命令召望之手付。因令太常急发执金吾车骑驰围其第。〔太常，掌诸陵县。执金吾，掌徼循都门。萧望之时居杜陵，故令太常发执金吾车骑往围其第以恐胁之，速其他杀也。〕青鸟使至，召望之。望之以问门下生鲁国朱云，云者，好节士，〔好，呼到翻。〕劝望之自裁。〔自裁，犹他杀也。〕因而望之仰天叹曰：「吾尝备位将相，年踰六十矣，老入监狱，苟求糊口，不亦鄙乎！」字谓云曰：「游，〔师古曰：朱云，字游，呼其字。〕趣和药来，〔趣，读曰促。和，户卧翻。〕无久留我死！」遂〔【章：乙十一行本「遂」作「竟」；传校同。】〕饮鸩他杀。〔果堕恭、显计中。〕皇帝闻之惊，拊手曰：「曩固疑其不就监狱，公然杀吾贤傅！」是时，太官方上昼食，上，时掌翻。〕上乃却食，为之涕零，哀动摆布。〔诗云：啜其泣矣，何嗟及矣。为，于伪翻。〕因而召显等责问；以议不详，〔师古曰：详，审也。皆免冠谢，很久尔后已。上回想望之不忘，每岁时遣青鸟使祠祭望之，终帝之世。〔平曰墓；封曰墓；封曰冢；高曰坟。〕

臣光曰：甚矣孝元之为君，易欺而难悟也！〔易，以豉翻。〕夫恭、显之谮诉望之，其邪说狡计，诚有所不能辨也。至于始疑望之不肯就狱，恭、显觉得必无忧，已而果他杀，则恭、显之欺亦明矣。在中智之君，孰不打动奋以底邪臣之罚！〔底，致也。〕孝元则不然。虽涕零不食以伤望之，而终不能诛恭、显，纔得其免冠谢罢了。如斯，则奸臣安所惩乎!

是岁，弘恭病死，石显为中书令。

初，武帝灭南越，闰置珠箧、儋耳郡，〔事见二十卷武帝元鼎六年。儋，丁甘翻。〕在海中洲上；〔师古曰：居海中之洲也。水中可居者曰洲。〕吏卒皆中国人，多陵犯之。其民亦暴恶，自以阻绝，数犯吏禁，〔数，所角翻。〕率数年壹反，杀吏；汉辄出兵击定之。二十余年间，凡六反。〔据贾捐之传：自初为郡，至昭帝始元元，二十余年间，凡六反。〕至宣帝时，又再反。〔始元五年，罢儋耳郡并属珠箧。至宣帝神爵三年，珠箧三县反。后七年，甘露元年，九县复反。〕上登基之来岁，珠箧山南县反，出兵击之。诸?之颿q，比年不定。〔海中洲上，以黎母山为主，环山列置诸县。山南县盖置于黎母之南也。师古曰：更，音工衡翻。〕上博谋于群臣，欲大发军。待诏贾捐之曰：〔捐之时待诏金马门。〕「臣闻尧、舜、禹之圣德，处所不过数千里，西被流沙，东渐于海，朔南暨声教，〔师古曰：此引禹贡之辞。渐，入也；一曰浸也。朔，南边也。暨，及也。被，皮义翻。渐，子廉翻。〕言欲与声教则治之，不欲与者不强治也。〔与，读曰豫。治，直之翻。强，其两翻。〕故君臣歌德，〔师古曰：言皆有德可称道。〕含气之物各得其宜。武丁、成王，殷、周之大仁也，然地东不过江、黄，〔杜预曰：江国，在汝南安阳县。黄国，今弋阳县。〕西不过氐、羌，南不过蛮荆，北不过朔方，因此颂声并作，视听之物〔【章：乙十一行本「物」作「类」；孔本同；张校同。】〕咸乐其生，〔乐，音洛。〕越裳氏重九译而献，此非兵革之所能致也。〔晋灼曰：远国使来，因九译语言乃通也。张晏曰：越不着衣裳，慕中国化，遣译来着衣裳，故曰越裳也。师古曰：越裳自是国名，非以袭衣裳始为称呼也。王充论衡作「越尝」，此则不作衣裳之字明矣。晋志曰：吴孙皓置九德郡，即周时越裳氏地。〕乃至于秦，出兵远攻，贪外虚内而全国溃畔。孝文皇帝偃武行文，当此之时，断狱数百，赋役轻简。〔断，丁乱翻。下同。〕孝武皇帝厉兵马以攘四夷，全国断狱万数，赋烦役重，寇贼并起，军旅数发，〔数，所角翻。〕父战死于前，子伤于后，男子乘亭障，孤儿号于道，老母、孀妇饮泣巷哭，〔师古曰：泪流被面以入于口，故言饮泣也。巷哭者，哭于路也。号，户刀翻。〕是皆廓地泰大，挞伐不时之故也。今关东公众久困，流浪途径。情面莫亲怙恃，莫乐佳耦；〔乐，音洛。〕至嫁妻、卖子，法不能禁，义不能止，此社稷之忧也。今陛下不忍悁悁之忿，〔悁，萦年翻，又吉掾翻，忿也，忧也；诗：中间悁悁。又暴躁貌。〕欲驱士众挤之大海当中，师古曰：挤，坠也，音子诣翻，又子奚翻；余谓挤，排也，推也。〕快心幽冥之地，非以是救济饥荒，顾全元元也。诗云：『蠢尔蛮荆，大邦为雠。』〔师古曰：诗小雅采芑之诗也。蠢，动貌也。蛮荆，荆州之蛮也。言敢与大国为雠敌也。〕言圣人起则后服，中国衰则先畔，自古而患之，况且乃复其南边万里之蛮乎！〔言珠箧又在蛮荆之南，去都门万里。复，扶又翻。〕骆越之人，〔南越王尉佗以兵威役属西瓯骆。师古曰：西瓯，即骆越也。言西者，以别东瓯也。余谓今安南之地，古之骆越也。珠箧，盖亦骆越地。宋白曰：高、贵二州，亦古骆越地。〕父子同川而浴，相习以鼻饮，〔范成大曰：今邕管溪洞及海喜鼻饮。随贫富，以银、锡、陶器或大瓢盛水，入盐，并山姜汁数滴；器侧有窍，施管如瓶觜，内鼻中，吸水升脑，下入喉。吸水时，含鱼肉鲊一脔，故水得安流入鼻，不与气相激。既饮，必噫气，谓掠脑快膈莫此若。但可饮水；或传为喝酒，非是。〕与禽兽无异，本缺乏郡县置也。颛颛茕居一海当中，〔师古曰：颛，与专同。专专，犹戋戋也；一曰：圜貌也。〕雾露气湿，多香花、虫蛇、水土之害；人未见虏，兵士自死。又非独珠箧有珠、犀、樯瑁也。〔海中有珠池。珠母者，蚌也。采珠必蜑丁，皆居海艇中，以大舶环池采珠；以石悬大焴，别以小绳系蜑〔丁〕腰，没水取珠。气迫则撼绳，绳动，舶人觉，乃绞取，分缘人焴上。但是死于采珠者亦多矣，此我太祖皇帝以是罢刘氏媚川都也。师古曰：犀状如牛，头如猪，而四足类象；玄色；一角当额前，鼻上又有小角。刘欣明交州记曰：犀，其毛如豕，蹄有三甲，头如马；有三角，鼻上角短，额上、头上角长。异物志曰：角中特有灿烂，白理如线，自本达末，则为通天犀。抱朴子曰：通天犀有白理如线者，以盛米，鸡即骇矣。其真者，刻为鱼，衔入水，水开三尺。本草图经曰：犀，出永昌山谷及益州，今出南海者为上。郭璞尔雅注曰：犀三角，一在顶上，一在额上，一在鼻上。鼻上者，即食角，小而不椭。樯瑁，如龟，其甲相覆而生，若甲然；甲上有斑文。樯，音代。瑁，音妹。〕弃之缺乏惜，不击不损威。其民譬犹鱼鳖，何足贪也！臣窃以往者羌军言之，〔此盖指宣帝神爵元年羌反时。〕暴师曾未一年，兵出不踰千里，费四十余千万；大司农钱尽，乃以少府禁钱续之。〔续汉志：大司农掌诸钱、谷、金、帛、诸货泉。边郡诸官请调剂者，皆为报给，损多益寡，取相给足。百官表：少府，掌山林池泽之税，以给共养。应劭注曰：名曰禁钱，以给私养，自别为藏。少者，小也。故称少府。师古曰：大司农，供军国之用；少府，以养皇帝也。〕夫一隅为不善，费尚如斯，况于劳师远攻，亡士毋功乎！〔毋，与无同。〕求之往古则分歧，施之现今又方便，臣愚觉得非冠带之国，禹页所及，年龄所治，皆可且无觉得。〔师古曰：为，犹用也。治，直之翻。〕愿遂弃珠箧，公用恤关东为忧！」上以问丞相、御史。御史医生陈万年觉得当击；丞相于定国觉得：「前日出兵击之比年，护军都尉、校尉及丞凡十一人，还者二人，卒士及转输死者万人以上，费用三千万余，还没有能尽降。〔降，户江翻。〕今关东困倦，民难动摇，捐之议是。」上从之。捐之，贾谊曾孙也。

三年〔（乙亥、前四六）〕

①春，诏曰：“珠虏杀吏民，背畔为逆。〔北，蒲妹翻。〕今廷议者或言可击，或言可守，或欲弃之，其指各殊。朕昼夜惟思议者之言，羞威不行，则欲诛之；困惑辟难，则守屯田；〔师古曰：辟，读曰避；下同。欲屯田与之相守，以待其敝。〕通乎时变，则忧万民。夫万民之饥饿与远蛮之不讨，危孰大焉？且宗庙之祭，荒年不备，〔王制：冢宰制国用，视年之丰耗，祭用数之仂。郑氏曰：算本年一岁经用之数，用其什一。夫以荒年之入，制经用之什一以供祭，则宗庙之礼宜有不备者矣。〕况乎辟不嫌之辱哉！“嫌”，当读作“慊”。慊之为言厌也，意自足也。〕今关东大困，堆栈充实，无以相赡，又以动兵，非特劳民，荒年随之。其罢珠郡，民有慕义欲内属，便处之；〔师古曰：欲有来入内郡者，所至的地方即安顿之。余谓便处者，各随其所便而处之也。处，昌吕翻。〕不欲，勿强。”〔强，其两翻。〕

②夏，四月，乙未晦，茂陵白鹤馆灾；赦全国。

③夏，旱。

④立长沙炀王弟宗为王。〔长沙炀王旦，定王发之玄孙，初元元年薨，无后；今立其弟绍封。郑氏曰：炀，音赡养之养。谥法：好内远礼曰炀；去礼远众曰炀。〕

⑤长信少府贡禹上言：「诸离宫及长乐宫卫，可减其太半以宽繇役。」〔繇，读曰傜。〕六月，诏曰：「朕惟烝庶之温饱，〔烝，众也。〕阔别怙恃老婆，〔离，力智翻。〕劳于非业之作，〔师古曰：不急之事，故云非业也。〕卫于不居之宫，恐非以是佐阴阳之道也。其罢甘泉、建章宫卫，令就农。百官各省费。〔师古曰：费用之物务节减。〕条奏，毋有所讳。」

⑥是岁，上复擢周堪为光禄勋。〔复，扶又翻。〕堪门生张猛为光禄医生、给事中，大见信赖。〔猛，张骞孙也。〕

四年〔（丙子、前四五）〕

①春，正月，下行幸甘泉，郊泰畤。〔畤，音止；下同。〕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赦汾阴徒。〔徒，有罪居作者。〕

五年〔（丁丑、前四四）〕

①春，正月，以周子南君为周承休侯。〔文颖曰：姓姬，名延；其祖父姬嘉，本周后，武帝元鼎四年封为周子南君，奉周祀。师古曰:承休侯国，在颍川郡。〕

②上〔【章：乙十一行本“上”上有“三月”二字；孔本同；张校同；退斋校同；传校同。】〕行幸雍，〔雍，于用翻。〕祠五畤。〔畤，音止。〕

③夏，四月，有星孛于参。〔孛，蒲内翻。地理志：参为白虎，三星直者是为衡石；下有三星锐，曰罚，为斩艾事，其外四星，摆布肩、股也。参，所今翻。〕

④上用诸儒贡禹等之言，诏太官毋日杀，〔师古曰：不得日日宰杀。〕所具各灭半；〔师古曰：餐具也。〕乘舆秣马，无乏闲事罢了。〔师古曰：秣，养马以粟秣食之也。闲事，谓驾供祭奠、搜狩之事，非游田者也。乘，绳证翻。秣，音末。〕罢角抵、上林宫馆希御幸者、〔角抵，见二十一卷武帝元封三年。〕齐三服官、北假田官、〔李斐曰：主假赁见官田与民，收其假税也，故置田农之官。晋灼曰：匈奴传：秦始皇渡河，据阳山、北假中。王莽传：五原、北假沃土殖谷。北假，地名。师古曰：晋说是也。郦道元曰：自高阙以东，夹山带河，阳山以西，皆北假也。〕盐铁官、常平仓。〔武帝置盐铁官。宣帝置常平仓。〕博士门生毋置员，以广学者；〔武帝为博士官置门生五十人。昭帝增门生员满百人。宣帝末，增倍之。令〔今〕不限员数以广学者。后数年，以费用缺乏，更加设员千人。〕令民有能通一经者，皆复。〔复，方目翻。〕省科罚七十余事。

⑤陈万年卒。六月，辛酉，长信少府贡禹为御史医生。禹前后言得失书数十上，〔上，时掌翻。〕上嘉其质直，多接纳之。

⑥匈奴郅支单于自以道远，又怨汉拥戴呼韩邪而不助己，困辱汉青鸟使江乃始等；遣使贡献，因求侍子。〔郅支遣子入侍，见上卷宣帝甘露元年。〕汉议遣卫司马谷吉送之，〔谷，姓也。〕御史医生贡禹、博士东海匡衡觉得：「郅支单于卿化未醇，〔师古曰：不杂曰醇。醇，壹也，厚也。乡，读曰向；下同。〕地点绝远，宜令青鸟使送其子，至塞而还。」〔还，从宣翻，又如字。〕吉上书言：「中国与蛮夷有笼络不绝之义，今既养全其子十年，德泽甚厚，空绝而不送，近从塞还，示搁置不畜，〔畜，许六翻。〕使无乡从之心，〔师古曰：乡从，谓向化而服从也。〕弃前恩，立后怨，方便！议者见前江乃始无应敌之数，智勇俱困，乃至羞辱，即豫为臣忧。臣幸得建强汉之节，承明圣之诏，宣谕厚恩，不宜敢桀。〔师古曰：言郅支畏威，当不敢桀猾也。〕若怀禽兽心，加无道于臣，则单于长婴大罪，〔师古曰：婴，犹带也。〕必遁逃远舍，〔师古曰：舍，止也。〕不敢近边。〔近，其靳翻。〕没一使以安百姓，国之计，臣之愿也。愿送至庭。」〔郅支单于庭也。〕上许焉。既至，郅支单于怒，竟杀吉等；〔考异曰：陈汤传：「初元四年，郅支求侍子。」元帝纪：「五年，谷吉使匈奴，不还。」汤传又云：「御史医生贡禹议吉不可遣。」按禹本年六月始为御史医生，或郅支以来岁求侍子，而吉以五年使匈奴也！」自知负汉，又闻呼韩邪益强，恐见攻击，欲远去。会康居王数为乌孙所困，〔数，所角翻；下同。〕与诸翕侯计，觉得：「匈奴大国，乌孙素服属之。今郅支单于困阨在外，可迎置东边，使合兵取乌孙而立之，〔师古曰：言与郅支并力共灭乌孙，以其地立郅支，令居之也。〕长无匈奴忧矣。」即便使至坚昆，通语郅支。〔宣帝黄龙元年，郅支都坚昆。〕郅支素恐，又怨乌孙，〔怨乌孙事亦见上卷黄龙元年。〕闻康居计，大说，〔说，读曰悦。〕遂与相结，引兵而西。郅支人众中寒道死，余财三千人。〔师古曰：中寒，伤于寒也。道死，死于道上也。中，竹仲翻。财，与纔同。〕到康居，康居王以女妻郅支；郅支亦以女予康居王。〔妻，七细翻。予，读曰与。〕康居甚尊重郅支，欲倚其威以胁诸国。郅支数借兵击乌孙，深切至赤谷城，杀略民人，驱畜产去。〔师古曰：驱，与驱同。〕乌孙不敢追，西边充实不居者五千里。〔西域传：乌孙国，治赤谷城，西至康居蕃地五千里。若云充实者五千里，则自赤谷以西皆不居矣。此已抵其都城，不得云西边也。陈汤传作「且千里」，当从之。〕

⑦冬，十仲春，丁未，页禹卒。丁巳，长信少府薛广德为御史医生。

永光元年〔（戊寅、前四三）〕

①春，正月，下行幸甘泉，郊泰畤。礼毕，因留射猎。薛广德上书曰：“窃见关东困极，国民流浪；陛下日撞亡秦之钟，〔师古曰：撞，音丈江翻。〕听郑、卫之乐，臣诚悼之。今士卒裸露，从官劳倦，〔应劭曰：从官，谓宦者及虎贲、羽林、御医、太官是也。师古曰：从官，接近皇帝，常随从者，皆是也。从，才用翻；下同。〕愿陛下亟反宫，思与百姓同忧乐，〔乐，音洛。〕全国幸?①I”上本日还。〔还，从宣翻，又如字。〕

②仲春，诏曰：“丞相、御史举朴素、敦朴、逊让、有行者，〔行，下孟翻。〕光禄岁以此科第郎、从官。”〔师古曰：始令丞相、御史举此四科人而擢用之。而见在郎及从官，又令光禄每岁依此科考校，定其第高低，用知其人贤否也。〕

③三月，赦全国。

④雨雪、陨霜，杀桑。〔雨，于具翻。〕

⑤秋，上酎祭宗庙，出便门，〔师古曰：便门，长安城南面西头第一门。酎，直又翻。〕欲御楼船。薛广德当乘舆车，免冠稽首曰：「宜从桥。」诏曰：「医生冠，」〔乘，绳证翻。说文：冠，絭也，以是絭发。弁，冕之总名也。〕广德曰：「陛下不听臣，臣自刎，〔刎，扶，扶粉翻。〕以血污车轮，陛下不得入庙矣！」〔师古曰：言不以理，终不得立庙也。一曰：以见死伤，犯于斋洁，不得入庙祠也。原父曰：一说是也。时上欲入庙。污，乌故翻。〕上不说。前驱光禄医生张大进曰：〔师古曰：前驱，导乘舆也。说，读曰悦。驱，读曰驱。「臣闻主圣臣直。搭船危，就桥安；圣主不乘危。御史医生言可听！」上曰：「晓人不妥如是邪！」〔师古曰：谓谏争之言当如猛之详善也。〕乃从桥。

⑥玄月，陨霜杀稼，全国大饥。丞相于定国，大司马、车骑将军史高，御史医生薛广德俱以灾异乞尸骨；赐安车、驷马、黄金六十斤，罢。太子太傅韦玄成为御史医生。〔考异曰：百官表「七月，癸未，大司马高免。辛亥，韦玄成为御史医生。十一月，戊寅，丞相定国免。」荀纪：「七月，己未，高免。」薛广德传：「酎祭后月余，以岁恶民流，乞尸骨，罢。广德为御史医生，凡十月，免。」月日整齐，未知孰是，故皆没不书。〕广德归，县其安车，以传示子孙为荣。〔师古曰：县其所赐安车，以示侥幸也。致仕县车，盖亦古法。韦孟诗：「县车之义，以洎小臣，」是也。贡父曰：致仕县车，言歇息不出也。故韦孟及薛广德自县其安车也。县，读曰悬。〕

⑦帝之为太子也，从太中医生孔霸受尚书；及登基，赐霸爵关内侯，号褒成君，〔如淳曰：为帝师，教令成绩，故曰褒成君。〕给事中。上欲致霸相位，霸相位，霸为人谦退，不好势力，〔好，呼到翻。〕常称「爵位泰过，何德以堪之！」御史医生屡缺，上辄欲用霸；霸让位，自陈至于再三。上深知其至诚，乃弗用。以是敬之，犒赏甚厚。

⑧戊子，侍中、卫尉王接为大司马、车骑将军。〔接，平昌侯王无端之子。〕

⑨石显惮周堪、张猛等，数谮毁之。〔数，所角翻。〕刘重生惧其倾危，上书曰：「臣闻舜命九官，〔师古曰：尚书，禹作司空，弃后稷，契司徒，皋陶作士，垂共工，益朕虞，伯夷秩宗，夔典乐，龙纳言，凡九官也。〕济济相让，和之至也。〔济，子礼翻。〕众臣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故箫韶九成，凤皇来仪。〔师古曰：韶，舜乐名。举箫管之属，示其备也。于韶乐九奏，则凤皇见其容仪，言感至和也。〕至周幽、厉之际，〔师古曰：厉王，夷王之子。厉王生宣王；宣王生幽王。〕朝廷和睦，转相非怨，则日月薄食，水泉沸腾，山谷易处，〔师古曰：薄，迫也；谓被掩迫也。沸，涌出也。腾，乘也。言百川沸涌而相乘陵，山顶隆高而尽崩坏，陵谷易处。〕霜降失节。〔谓正月繁霜也。正月，夏之四月，正阳之月也。〕由此观之，和蔼致祥，乖气致异，祥多者其国安，异众者其国危，六合之常经，古今之通义也。今陛下开三代之业，招文学之士，优游宽大，使得并进。今贤不肖浑殽，〔师古曰：言混乱也。浑，音胡本翻。〕白黑不分，邪正杂糅，〔师古曰：糅，和也，音汝救翻。〕忠谗并进；章交公交车，人满北军，〔如淳曰：汉仪注，中垒校尉，主北军垒门内。尉一人，主上书者狱。上章于公交车，有不如法者，以付北军尉；北军尉以法治之。杨恽上书，遂幽北阙。北阙，公交车地点。〕朝臣舛午，胶戾乖刺，〔师古曰：言志意和睦，各相违反。午，音五故翻。刺，音来曷翻。〕更相谗愬，转相是非〔更，工衡翻。〕以是营惑线人，感移情意，不可胜载，〔师古曰：言其诬罔皇帝也。营，谓缭绕之。胜，音升；下同。〕分曹为党，〔师古曰：曹，辈也。〕常常群朋将齐心以陷正臣。正臣进者，治之表也；正臣陷者，乱之机也；乘治乱之机，未知孰任，而灾异数见，〔治，直吏翻。数，所角翻。见，贤遍翻。〕此臣以是寒心者也。初元以来六年矣，按年龄六年当中，灾异未有稠此刻者也。〔师古曰：稠，多也，音直流翻。〕原其以是然者，由谗邪并进也；谗邪之所并进者，由上多困惑，既已用圣人而积德政，如或谮之，则圣人退而善政还矣。〔师古曰：还谓收还也。〕夫执困惑之心者，来谗贼之口；持不时之意者，开群枉之门；〔断，丁乱翻。〕谗邪进则众贤退，群枉盛则正士消。故易有否、泰，〔师古曰：否，音皮鄙翻。〕正人道长，正人道消，则政日乱；正人道长，正人道消，则政日治。〔长，知两翻。治，直吏翻；下同。〕昔者鲧、共工、驩兜与舜、禹杂处尧朝，〔师古曰：鲧，崇伯之名，即梼杌也。共工，少皞氏今后，即穷奇也。驩兜，帝鸿氏今后，即浑敦也。鲧，音工本翻。共，音恭。驩，音火官翻。处，昌吕翻。〕周公与管、蔡并居周位，当是时，迭进相毁，〔师古曰：迭，互也，音大结翻。〕蜚语相谤，岂可胜道哉！〔胜，音升。〕帝尧、成王能贤舜、禹、周公而消共工、管、蔡，故以大治，繁华至今。孔子与季、孟偕仕于鲁，〔师古曰：季、孟，谓季孙、孟孙，皆桓公今后，代执国权而卑公室。余谓季孙、孟孙，季、孟之通称。与孔子偕仕者，季孙斯、孟孙何忌也。〕李斯与叔孙俱宦于秦，〔师古曰：叔孙者，叔孙通也。〕定公﹑始皇贤季﹑孟﹑李斯而消孔子﹑叔孙，故以大乱，污辱至今。故治乱荣辱之端，在所信赖；信赖既贤，在于坚忍而不移。诗云：『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师古曰：此邶柏舟之诗也。言石性虽坚，尚可移转；己志须确，执德不倾，过于石也。〕言守善笃也。易曰：『涣汗其大号，』〔师古曰：此易涣卦九五爻辞也。言王者涣然大发呼吁，如汗之出也。〕言呼吁如汗，汗出而不反者也。今出善令未能踰时而反，〔师古曰：踰时，三月也。〕是反汗也；用贤未能三旬而退，是转石也。论语曰：『见不善如探汤。』〔师古曰：论语载孔子之言。探汤，言其除难无所避也。探，吐南翻。〕今二府奏佞不妥在位，〔师古曰：，古谄字。〕积年而不去，故出令则如反汗，用贤则如转石，去佞则如拔山，〔去，羌吕翻。〕如斯，望阴阳之调，不亦难乎！因此群小窥见隙，〔间，古苋翻。〕缘饰笔墨，巧舌丑诋，〔师古曰：诋，毁也，辱也，音丁礼翻。〕蜚语、飞文哗于官方。〔放言于外以诬人，曰蜚语。孔颖达曰：流，谓水流。做作虚语，令人传之，如水之流然，故谓之蜚语。为飞书以毁谤，若今之匿名书，曰飞文。师古曰：哗，讙也，音火瓜翻。〕故诗云：『忧心暗暗，愠于群小，』〔师古曰：邶柏舟言仁人不遇之诗。暗暗，忧貌。愠，怒也。悄，音千小翻。愠，于问翻。〕正人成群，诚足愠也。昔孔子与颜渊、子贡更相等誉，不为朋党；〔师古曰：事具见论语。更，工衡翻。誉，音余。〕禹、稷与皋陶传相提拔，不为比周；〔师古曰：事见尚书。传，柱恋翻，递也。比，频寐翻。〕何则﹖忠于为国，天真心也。今佞邪与贤臣并交戟以内，〔师古曰：交戟，谓宿卫者。〕合党同谋，违善依恶，歙歙訿訿，〔诗小旻：「歙歙訿訿。」毛氏注曰：潝潝然患其上，訿訿然思不称于上。尔雅云：潝潝訿訿，莫办事也。韩诗云：不善之貌。歙，与潝同，许急翻。訿，音紫。〕数设风险之言，〔数，所角翻。〕欲以倾移主上，如突然用之，此六合之以是先戒，灾异之以是重至者也。〔师古曰：重，音直用翻。〕自古明圣未有没有诛而治者也，故舜有四放之罚，〔师古曰：谓舜流共工于幽州，于驩兜于崇山，窜三曲于三危，殛鲧于羽山。〕孔子有两观之诛，〔应劭曰：少正卯，暴徒之雄，故孔子为司寇七日，诛之于两观之下。师古曰：两观，谓阙也。观，古董翻。〕尔后圣化可得而行也。今以陛下明知，〔知，读曰智。〕诚沉思六合之心，览否、泰之卦，历周、唐之所进觉得法，原秦、鲁之所消觉得戒，〔师古曰：历，谓历观之。原，谓思其本也。周，成王；唐，唐尧。〕考祥应之福，〔【章：乙十一行本「灾」上有「省」字；张校同。】〕灾异之祸，以揆当世之变，放远佞邪之党，坏散险诐之聚，〔远，于愿翻。坏，音怪。师古曰：揆，度也。险言曰诐。诐，彼义翻。〕杜闭群枉之门，广开众正之路，涑断困惑，别离踌躇，〔断，丁乱翻。别，彼列翻。〕使是非炳然可，则百异覆灭而众祥并至，承平之基，万世之利也。」显见其书，愈与许、史比而怨重生等。〔比，毗至翻；下同。〕

是岁，夏寒，日青无光，显及许、史皆言堪、猛用事之咎。上内重堪，又患众口之寖润，〔郑氏曰：谮人之言如水之浸润，渐以成之。孔子曰：浸润之谮不行焉，堪称明也已矣。〕无所守信。时长安令杨兴以材能幸，常称赞堪，〔誉，音余；下同。〕上欲觉得助，乃见问兴：「朝臣龂龂不可光禄勋，何邪﹖」〔师古曰：龂龂，忿疾之意也。龂，音牛斤翻。〕兴者，倾巧士，谓上疑堪，因顺指曰：「堪非独不可于朝廷，自乡镇亦不可也！〔周礼：五党为州，五家为邻，五邻为里。汉人谓同州乡而居者为乡镇。〕臣见世人闻堪与刘重生等谋毁骨血，觉得当诛；故臣前书言堪不可诛伤，为国养恩也。」〔为，于伪翻；下同。〕上曰：「然此何罪而诛﹖今宜柰何﹖」兴曰：臣愚觉得可赐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勿令典事。明主不失徒弟之恩，此最策之得者也。」上因而疑之。

司隶校尉琅邪诸葛丰〔姓谱：葛氏，先本琅邪诸县人，徙阳都；时人本其先之所居，谓之诸葛氏。风尚通云：葛婴为陈涉将，有功而诛，孝文录厥后，封诸县侯，因并氏焉。〕始以朴直挺拔闻名于朝，数加害贵戚，〔数，所角翻；下同。〕在位者多言其短；后坐春夏系治人，〔春、夏，发展之时，故仲春省囹圉，去枷锁束缚，毋肆掠，止狱讼；仲夏挺重囚，益其食。春夏而系治人，为不顺地利。〕徙城门校尉。丰因而上书告堪、猛罪。上不直丰，乃制诏御史：「城门校尉丰，前与光禄勋堪、光禄医生猛执政之时，数称言堪、猛之美。丰前为司隶校尉，不顺四季，修法式，专作苛暴以获虚威；朕不忍下吏，〔下，遐稼翻。〕觉得城门校尉。〔百官表：城门校尉，掌都门十二城门屯兵。〕不自察诸己，〔省，悉景翻。〕而反怨堪、猛以求报举，〔师古曰：言举其事以报怨。〕告按无证之辞，暴扬难验之罪，毁誉尽情，不顾媒介，〔师古曰：媒介，谓誉堪、猛之美；今乃更言其短，是不顾也。誉，音余；下同。〕不信之大也。朕怜丰之耆老，不忍加刑，其免为庶人！」又曰：「丰言堪、猛贞信不立，朕闵而不治，又惜其材能未有所效，其左迁堪为河东太守，猛槐里令。」〔槐里，周之太丘，秦曰废丘；高帝二年改曰槐里，属右扶风。〕

臣光曰：诸葛丰之于堪、猛，前誉尔后毁，其志非为朝廷进善而去奸也，〔去，羌吕翻。〕欲比周求进罢了矣；斯亦郑朋、杨兴之流，乌在其为朴直哉！人君者，察美恶，辨是非，赏以惩恶，罚以惩奸，所觉得治也。〔治，直吏翻。〕使丰言得实，则丰不妥黜；若其诬罔，则堪、猛何辜焉！今两责而俱弃之，则美恶、是非果安在哉！

⑩贾捐之与杨兴善。捐之数短石显，〔师古曰：谈说其是非。余谓此言数陈其短耳。数，所角翻。〕以故不得官，稀复进见；〔复，扶又翻；下同。见，贤遍翻。〕兴新以材能得幸。捐之谓兴曰：「京兆尹缺，〔按百官表：初元四年，京兆尹成。永光四年，光禄医生琅邪张谭为京兆尹；四年，不胜任，免。盖是时成已去而谭未除，因此缺官也。〕使我得见，言君兰，〔张晏曰：杨兴，君兰。考异曰：荀纪作「君简」，今从汉书。〕京兆尹可立得。」兴曰：「君房下笔，语言妙全国；〔贾捐之，字君房。师古曰：于全国最为精巧耳。〕使君房为尚书令，胜五鹿充宗远甚。」〔续汉志曰：尚书令，承秦所置；武帝用宦者更加中书谒者令。是时石显为中书令，五鹿充宗为尚书令，疑两官并置也。百官表：成帝建始元年，尚书令五鹿充宗为少府；五年，贬为玄菟太守。逆而数之，则知充宗是年犹为尚书令也。姓谱：赵医生食采于五鹿，以邑为氏。〕捐之曰：「令我得代充宗，君兰为京兆，京兆，郡国首，尚书，百官本，全国真大治，士则不隔矣！」〔治，直吏翻。〕捐之复短石显，兴曰：显方贵，上信誉之；今欲进，第从我计，〔师古曰：第，但也。〕且与满意，即得入矣！」捐之即与兴共为荐显奏，称赞其美，〔誉，音余；下同。〕觉得宜赐爵关内侯，引其兄弟觉得诸曹；又共为荐兴奏，觉得可试守京兆尹。石显闻知之，白之上，乃下兴、捐之狱，〔下，遐稼翻。〕令显治之，奏「兴，捐之怀诈伪，更相荐誉，〔更，工衡翻。〕欲得大位，罔上不道！」捐之竟坐弃市；兴髡钳为城旦。

臣光曰：正人以正攻邪，犹惧不克；况捐之以邪攻邪，其能免乎！

徙清河王竟为中山王。

匈奴呼韩邪单于公众益盛，塞下禽兽尽，单于足以侵占，不畏郅支，其大臣多劝单于北归者。〔师古曰：塞下无禽兽，则射猎无所得；又不畏郅支，故欲北归旧处。〕久之，单于竟北归庭，公众稍稍归之，其国遂定。

二年〔（己卯、前四二）〕

①春，仲春，赦全国。

②丁酉，御史医生韦玄成为丞相；右扶风郑弘为御史医生。

③三月，壬戌朔，日有食之。

④夏，六月，赦全国。

⑤上问给事中匡衡以地动日蚀之变，〔匡衡时以博士给事中。风尚通云：匡，鲁邑，句须为之宰；厥后氏焉。〕衡上疏曰：「陛下躬圣德，开承平之路，闵愚吏民触法抵禁，比年大赦，使百姓得转业改过，〔比，毗至翻。行，下孟翻。〕全国幸甚！臣窃见赦今后，奸邪不为衰止，〔为，于伪翻。〕本日大赦，嫡犯罪，相随入狱，此殆导之未得其务也。今全国俗，贪财贱义，好声色，上侈糜，亲戚之恩薄，婚姻之党隆，苟合徼幸，〔好，呼到翻；下同。徼，工尧翻。〕以身设利；不改其原，〔师古曰：设，施也。原，本也。〕虽岁赦之，刑犹难使错而不必也，〔师古曰：岁赦，谓每岁一赦也。错，置也。错，音千故翻。〕臣愚觉得宜壹旷然大变其俗。夫朝廷者，全国之桢干也。〔桢干，版筑之具：题曰桢，旁曰干，以筑垣墙，喻治全国也。桢，音贞。〕朝有变色之言，则下有争之患；上有自专之士，则下有不让之人；上有克胜之佐，则下有风险之心；上有好利之臣，则下有偷盗之民；此其本也。〔师古曰：言下之所行，皆取化于上也。〕治全国者，审所上罢了。〔师古曰：上，谓崇尚也。治，直之翻。〕教养之流，非家至而人说之也；〔师古曰：非家家皆到，大家挽劝也。〕贤者在位，能者布职，朝廷崇礼，百僚敬让，品德之行，由内及外，自近者始，尔后民知所法，迁善日进而不自知也。诗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极。』〔师古曰：商颂殷武之诗也。商邑，都门也。极，中也。言商邑之礼俗，翼翼然可则效，是乃四方当中正也。〕今长安，皇帝之都，亲承圣化，然其风尚无以异于远方，郡国来者无所法例，或见侈糜而放效之；〔师古曰：放，依也，音甫往翻。〕此教养之本来，风尚之枢机，宜先正者也。臣闻天人之际，精祲有以相荡，〔李奇曰：祲，气也；言天人精气相动也。师古曰：祲，谓阴阳之气相积渐以成灾祥者也，音子鸩翻。〕善恶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者象动乎上，阴变则静者动，阳蔽则明者晻，〔邓展曰：静者动，谓地动也；明者晻，谓日蚀也。师古曰：晻，与暗同。〕水旱之灾随类而至。陛下祇畏天戒，哀闵元元，宜省靡丽，考轨制，近忠正，远巧佞，〔近，其靳翻。远，于愿翻。〕以崇至仁，匡失俗，品德弘于都门，淑问扬乎疆外，〔师古曰：淑，善也。问，名也。〕尔后大化可成、谦逊可兴也。」上说其言，〔说，读曰悦〕迁衡为光禄医生。

荀悦论曰：夫赦者，权时之宜，很是典也。汉兴，承秦兵革今后，大愚之世，比屋可刑，〔比，毗至翻，又毗必翻。〕故设三章之法，大赦之令，〔约法三章，事见九卷高帝元年。赦，自古有之，至于大赦，则始于秦。高祖既并全国，即皇帝位，大赦全国，后代因之为永制。〕清洗秽流，与民鼎新，〔更，工衡翻。〕时局然也。后代承业，袭而不革，失机宜矣。若惠、文之世，无所赦之。若孝景之时，七国皆乱，异心并起，奸滑非一。及武帝末年，赋役繁兴，群盗并起，加以太子之事，巫蛊之祸，全国纷然，百姓无聊。〔『章：乙十一行本「聊」下有「人不自安」四字；孔本同；退斋校同；传校同。】〕及光武之际，拨乱今后，如斯之比，宜为赦矣。

⑥秋，七月，陇西羌橹姐旁种反，〔师古曰：橹，音所廉翻，又音先廉翻。姐，音紫。今西羌另有此姓，而橹，音先冉翻。〕诏召丞相韦玄成等入议。是时，比年不登，〔比，毗至翻。〕朝廷方觉得忧，而遭羌变，玄成等淡然，莫有对者。〔师古曰：漠，无声也，音莫。〕右将军冯奉世曰：「羌虏近在竟内背畔，〔竟，古境字通用。北，蒲妹翻。〕不以时诛，无以威制远蛮，臣愿帅帅讨之！」〔帅，读曰率。〕上问用兵之数，对曰：臣闻善用兵者，役不再兴，粮不三载，故师未几暴而天诛亟决。〔师古曰：暴，露也。亟，急也。载，子亥翻。。〕往者数不料敌，〔师古曰：料，量也，音聊。〕而师至于折伤，再三发调，则旷日烦费，英武亏矣。〔折，而设翻。调，徒吊翻。〕今反虏无三万人，〔师古曰：无虑，举凡之言，无小思考而大计也。〕法当倍，用六万人；然羌戎，弓矛之兵耳，器不锋利，〔如淳曰：今俗以兵器利为犀。晋灼曰：犀，坚也。师古曰：晋说是。〕可用四万人。一月足以决。」丞相、御史、两将军〔两将军，车骑将军王接、左将军许嘉也。〕皆觉得「民方收敛时未可多发；发万人屯守之，且足。」〔且足，犹言且可也。敛，力赡翻。〕奉世曰：「不可。全国被饥荒，〔被，皮义。〕士马羸耗，守战之备久废不简，〔师古曰：简，谓选拣。〕蛮夷皆有轻边吏之心，而羌首难。〔师古曰：言创首为寇难也。难，乃旦翻。〕今以万人分屯数处，虏见兵少，必不害怕；战则挫兵病师，守则百姓不救，如斯，胆小之形见。〔见，贤遍翻。〕羌人乘利，诸种并和，〔种，章勇翻。师古曰：和，应也，音胡卧翻。〕相扇而起，臣恐中国之役不得止于四万，非财币之所能解也。故少发师而旷日，〔师古曰：旷，空也；白费其日而无功也。〕与一举而疾决，短长相万也。」〔师古曰：比拟为万倍也。〕固争之，不能得。〔言奉世不能得请也。〕有诏，益二千人。因而遣奉世将万二千人骑，以将屯为名。〔师古曰：且云领兵屯田，不言讨贼。将，即亮翻。〕典属国任立、护军都尉韩昌为偏裨，到陇西，分屯三处。〔任立为右军，屯白石。韩昌为前军，屯临洮。奉世为中军，屯首阳西极上。任，音壬。〕昌先遣两校尉与羌战，羌众〔【章：乙十一行本「众」作「虏」；孔本同。】〕盛多，皆为所破，杀两校尉。〔校，户教翻。〕奉世具上地形部众几多之计，愿益三万六千人，乃足以决事。书奏，皇帝大为出兵六万余人。〔上，时掌翻。为，于伪翻。〕八月，拜太常弋阳侯任千秋为奋武将军以助之。〔昭帝时，宫以捕上官桀功，封弋阳侯，千秋其子也。弋阳侯国，属汝南郡。应劭曰：弋山在东南。〕冬，十月，兵毕至陇西，十一月，并进，羌虏大破，斩首数千级，余皆走出塞。兵未决间，汉复发募士万人，〔复，扶又翻。〕拜定襄太守韩安国为建威将军；〔师古曰：自别有此韩安国，非武帝时人也。〕未进，闻羌破而还。诏罢吏士，〔吏，军吏；士，卒也。〕颇留屯田，备关键处。〔师古曰：关键者，在我为要，于敌为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