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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艺术典

　第七百八十九卷目次

　画部艺文一
　　画赞　　　　　　　　　　　　魏曹植
　　卞和画像赋〈并序〉　　　　　晋傅咸
　　汉高祖画赞　　　　　　　　　　傅元
　　汉明帝画赞　　　　　　　　　　先人
　　班婕妤画赞　　　　　　　　　　先人
　　古今画赞〈信陵〉　　　　　　　先人
　　又〈孙武〉　　　　　　　　　　先人
　　太常赵咨画赞　　　　　　　　　先人
　　画叙　　　　　　　　　　　　宋王微
　　谢上画蒙敕褒赏启　　　　　　梁元帝
　　谢东宫赉陆探微画启　　　　　　同前
　　扇上綵画赋　　　　　　　　　　江淹
　　徐则画赞〈并序〉　　　　　　唐柳䂬
　　宋使君写真图赞〈并序〉　　　张九龄
　　侍中兼吏部尚书裴公画赞〈并序〉先人
　　张僧繇画僧记　　　　　　　　刘长卿
　　画马赞　　　　　　　　　　　　杜甫
　　尚书右丞徐公写真图赞〈并序〉独孤及
　　进画松竹图表　　　　　　　　　于邵
　　凌烟阁图元勋赋　　　　　　　　崔损
　　画记　　　　　　　　　　　　　韩愈
　　龙马图赞〈并序〉　　　　　　柳宗元
　　张荆州画赞〈并序〉　　　　　　吕温
　　为信安王进写圣容真图表　　　　先人
　　画雕赞〈并序〉　　　　　　　白居易
　　画记　　　　　　　　　　　　　先人
　　观张员外画松石叙　　　　　　　符载
　　淮南节度使灞陵公杜佑写真赞〈并序〉
　　　　　　　　　　　　　　　　　先人
　　剑南西川幕府诸公写真赞〈并序〉先人
　　怪松图赞〈并序〉　　　　　　陆龟蒙
　　误笔牛赋　　　　　　　　　　　黄滔
　　误笔成蝇赋　　　　　　　　　　谢观
　　祖二疏图记　　　　　　　　　　王蔼
　　王彦章画像记　　　　　　　宋欧阳修
　　书李伯时山庄图后　　　　　　　苏轼
　　王君宝绘堂记　　　　　　　　　先人
　　寿宁院画水记　　　　　　　　　先人
　　马知节诗草跋　　　　　　　　　苏辙
　　西园雅集图记　　　　　　　　　米芾
　　题授经图　　　　　　　　　　　苏颂
　　题维摩像　　　　　　　　　　　先人

艺术典第七百八十九卷

画部艺文一

《画赞》魏·曹植

盖画者鸟书之，书库书类流昔明德马后。部类博物百美于色厚于德，钦定帝用嘉之尝，古今从观画过虞。图书舜庙见娥皇女英帝指之，集成yabo888vip手机网页登录最新戏后曰：巴不得如斯，汇编为妃又前见陶唐之像，艺术后指尧曰：嗟乎。典卷群臣百寮巴不得，书库书类为君如是部类博物百帝顾，而笑故夫画所见多矣。钦定
《卞和画像赋》〈并序〉晋·傅咸
先画卞和之像者，古今虽其事在素意见其涕血残刖之形情，图书以悽然至臧。集成文仲知柳下惠之贤，而不与立卞和，自刖以相證相去远矣。戏画其像于卞子之旁，特赤其面，以示犹有惭色。辞曰：

惟年命之遒短速，流光之有经疾，没世而不称贵。立品而立名，既铭勒于钟鼎。又图象于丹青，览光烈之攸画，睹卞子之容形，泣泉流以雨下，洒血面而瀸缨，痛两趾之双刖，心恻悽以伤情，虽发肤之不毁，觉害仁以偷生。向厥趾之不刖，孰夜光之见明人之差别，爰安闲昔臧知柳，而不进，和残躯以證璧。

《汉高祖画赞》傅元

赫赫汉祖授命龙兴，五星协象神母告徵。讨秦灭项如日之升，超从侧陋光据万乘。

《汉明帝画赞》先人

肃矣孝明仗法任刑，勤综万机察下以情。未弘治道用致承平，专信陋儒非礼之经。

《班婕妤画赞》先人

斌斌婕妤履正修文，进辞同辇以礼匡君。纳侍显德谠对解纷，退身避害志邈浮云。
《古今画赞》〈信陵〉先人
信陵魏雄虎视龙骧，谋嬴奋骇雷动北疆。

《又》〈孙武〉先人

孙武论兵实妙于神，奇正迭用变更有形。

《太常赵咨画赞》先人

全国信之如日月仰，之如云雨仁风翔于。路衢谦逊行于士女，时亮天工四门顺轨。

《画叙》宋·王微

先人之作画也，非以案城域辨方，州标镇阜，划浸流
本乎形者，融灵而动变者心也。灵亡所见，故所托不动；目有所极故所见不周。因此乎，以一管之笔拟太虚之体，以判躯之状画寸眸之明曲，觉得嵩高趣，觉得住持，以友之画齐乎。太华枉之点表，夫隆准眉额颊辅，若晏笑兮孤崖郁秀，若吐云兮横变纵化，故动生焉。前矩后规，周遭出焉。尔后宫观舟楫器以类，集犬马禽鱼物以状，分此画之致也。望秋云神飞腾，临东风思浩大，虽有金石之乐，圭璋之琛，岂能髣髴之哉。披图按牒，效异山海。绿林扬风，白水激涧，呜呼，岂独运诸指掌。亦以神明降之此画之情也。
《谢上画蒙敕褒赏启》元帝
臣簿领馀暇窃爱丹青云台之像，终微髣髴宣室之图，更难拟议成蝇罕术，画马疏文人，非世将恩深。晋帝之赏迹，愧景山宠踰魏皇之诏。

《谢东宫赉陆探微画启》同前

工踰画《马巧迈图》龙试映玉池，即看鱼动还傍金屏。复疑蝇集史迁暂睹，悬识留侯之貌，汉帝一瞻便见王嫱之像。

《扇上綵画赋》江淹

临淄之雅女宋郑之妙，工织，素丽于日月传画，明于綵虹洛阳之伎。极江南之巧穷，故饰以赤野之玉，文以紫山之金，空青出峨嵋之阳，雌黄出嶓蒙之阴，丹石发王屋之岫，碧髓挺青蛉之岑。粉则南阳铅泽，墨则上党松心，山乃崭岩郁，峍路必崎嵚。驭龙所不远至，驾凤未之前寻。乃杂族觉得此扇为君翳，素女与玉琴。玉琴兮散声，素女兮弄情，旻天兮舒缥，暮云兮含赪，窗中暖兮露始滴，池上凝兮月又明。玉琴兮珠徽，素女兮锦衣，促织兮始鸣，秋蛾兮载飞。识桂茎之就，罢知兰叶之行衰愿，解佩而捐玦，指黄墟而先归。重曰：碧台寂兮无人，蔓丹草与朱尘度，突但是一代，经半景若九春命，幸得为綵扇兮，收支玉带与绮绅。

《徐则画赞》〈并序〉　　　　　唐柳䂬

徐则，东海郯人也。沉寂寡欲，隐于缙云山，不授室。常服巾褐，陈大建中，应召来憩。于至真观期月，又辞入露台山。因绝粒养性，所资惟松水罢了。虽寒冬冱寒，不平绵絮。太傅徐陵，为之刊山立颂，初在缙云山。太极真人徐君降之曰：汝年八十，当为王者师，尔后得道。隋炀帝为晋王镇扬州，闻其名，手书召之。遂诣扬州晋王，欲请受道法，则辞以时月方便。厥后夕，命酒保取火香，如泛泛朝仪之礼，至于五更而死。支体荏弱，如生逗留数旬，色彩无变。帝遣人归还露台窆葬。是时，自江都至于露台，在道多见。则徐步云得放还至其故居，取经籍道法分遗后辈。仍令净扫一房内曰：如有客来，宜延于此。尔后跨石梁而去，不知所之。斯须，尸柩至，方知其灵化，云开手机版app时年八十。炀帝闻之，遣画工图其模样外形，令柳䂬为之赞。

可道非道常道着名，上德不德至德无盈。元电扇矣，而有师长教师夙鍊金液，怡情玉清，石髓方软，灵丹欲成。言追葛稚将侣茅盈，我王遥属爰感灵。诚柱下暂居河上，沈精留符告信，化杖飞声永思灵迹，曷用摅情，时披绘素如临赤城。
《宋使君写真图赞》〈并序〉张九龄
夫形者，神明之表，而动用之应也。察之苟至，则珠玉虽蕴辉煌，必兆于山泉。而眉睫可知贤能，亦徵于象骨。如宋公之天姿森挺人望仿佛一睹清阳不俟深鉴，是犹鸡群见鹤象齿知牛，竟然有差此其殊特者也。声闻如彼气概，复尔庸妄之目。素非知公者，偶见斯状，亦已明其瑰异焉。初，公举茂才，历长安尉三为御史，再入尚书郎。色庄以立朝，则百寮所惮言，扬于伏奏。则三台为表，而竟以出守。俄复徙边，其故何哉。由抗直之为患也。然公处屯，而必行其道。居陋而不改其度，能贞其节，堪称正人哉。才为国而生，命偶但是泰，彼宋公修志以俟也。其复可立而须焉。时其族兄曰之望者，亦贾生之谪居，有顾君之画，绝伟公之貌。作为是图，意得神传，笔精形似，因命仆为赞其词云。

宋公卓荦体标，山峰匪石不移。如玉斯琢被服，忠信范围礼乐，望之，仿佛允谓高邈。
《侍中兼吏部尚书裴公画赞》〈并序〉先人
元圣有作大贤，将其命良弼。有二侍中是，其一所从龙虎，实感风波。我之裴公，道与上合义，深体国策。在忠主亦既致于尧舜，不唯比于管乐。至于执人柄振天纲丹青，帝图金玉王度，虽古之作合，谓之有开未始闻也。夫事可法道，可度威，心爱仪，可象，赫咺中来，菁英外发，故工绘其事，所以见大德之描述。士颂其功，所以知和蔼之傍达。五事曰貌一以作，恭七声成，文六乃为颂俾，凡今之人色斯而睹奥听之，而知理水有方折辨和氏之价焉。山
为具瞻，表师尹之重焉赞曰：

赫咺人望时为国纪，伟量川渟高标岳峙。磊完工节夺目人理，倬哉辅臣式是多士。丹青炳发俨如至止。

《张僧繇画僧记》刘长卿

天竺僧画像者，梁直阁将军，张僧繇之真迹也。张公绘事之始厥，有二僧后属侯景，师至金陵。江南丧乱，此画流浪散落多积年，所遂遭剖割，分而为二。其一在唐故常侍陆坚处，即此僧也。陆公常婴笃疾，殆将属纩。忽于梦寐睹此，故僧谓公曰我有同侣一人，自从离析，已百馀年。今在洛阳故城东，李君家深所宝玩，环球莫知。若能为我求之，再得汇合，当以法力搀扶赞助，令尔无忧。陆公既寤，遽以求访，果如梦中之旨，获见斯人。而僧亦俱在，乃以俸钱十万赎而合焉。本日，陆公疾瘳勿药，有喜讯知造思之妙，通于神祇识者，觉得干将莫邪，散而复合，亦其类也。嗟乎，陆公既没，子孙不守，有姬鬻之于市，为校书郎宋儋所得。开元中，儋服药过分，因此丧明。其李氏之僧，复失地点，惟入梦者，岿然独存。儋卒传故交刘杰，杰居少室，不求贵显。天宝末，遭禄山之难，避地淮阴，与羽士魏审交深相笼络，无何杰以老卒传乎审交。审交传楚州刺史李汤，汤传陆州司马刘长卿，今为刘氏之宝藏矣。

《画马赞》杜甫

韩干画马，毫端有神，骅骝老迈，騕袅清爽，鱼目瘦脑，龙文长身，雪垂白肉，风蹙兰筋，逸态荒凉，高骧纵恣，四蹄雷雹。一日，六合御者开敏去何难，易愚夫乘骑，动必颠踬。瞻彼骏骨，实维龙媒汉歌，燕市已矣茫哉。但见驽骀，纷然来往，良工难过，落笔雄才。
《尚书右丞徐公写真图赞》〈并序〉独孤及
侍御史韩公至清，以学艺字画之美，闻于全国。辛丑岁三月，云开全站app官网登录以王事靡盬客于豫章，与前尚书右丞徐公同舍于慧明寺之净室。尝以暇日裂素洒翰，画徐公之貌，陈于公之座隅。而美目方口，和蔼秀骨，毫釐无差，若分形于镜入自外者。或欲擎跽曲拳俯偻，上谒不知其画也。众正人呻吟之缺乏，则足言以赞其美，及亦继唱于后词曰：

哲匠运思天姿是具，假之笔精实以神遇，竟然成象豁若披雾。企盼神锋如窥武库，婉婉高识昂昂独步。尽头孤松空波白鹭，不犯之色匪躬之故，孰知造化亦在毫素。
《进画松竹图表》于卲
臣某言伏以今月十九日，累圣储休之日，陛下降诞之辰，声教所加，舟车所及，固将骏奔大庆，鼓励泰平承平。瞻北极而效诚，匝南山而献寿。臣辄率鄙思，绘松竹图一面，并陈赞美。愿跻圣祚，伏贡阙庭。臣某伏惟皇帝陛下嗣圣居业，统天握图，奄宅九围，光承丕构，元元敷道，须有发明。高祖造邦义资纂大，故得上天垂庆，八叶腾辉，诞圣神于正阳，统腐败于元昊。既徵下武将付复兴，非徒履迹之祥，实叶绕枢之异。况臣特受荣遇，思效微诚，撰献珍异，则圭璋有可玷之理，驰奉章疏，则笔墨非陈贽之仪。故臣常于礼叹松柏故意之姿询于诗。仰松柏植茂之兴，则如佳其不朽，岂著前闻，载徵纤微。爰有丛竹节，虽谢于颖拔，操亦迫于岁寒，故臣辄绘长松佐之修竹。辨其位，则松可君于竹，抡其材则卑可奉于尊。然松竹木中特最为有寿。众材槎卉而翠盖方成，暮霰漂荡而繁枝益茂，辄所赋形像外移色，毫端敢借坚毅之姿，愿增六合之寿。况轻云瑞气，必呈證圣之祥；元鹤仙禽，每举冲天之翼。臣所以缘义祝寿，出幽入微，不散氤氲之容，同成俯仰之势，徵画图之旨，诚惭创物，求比兴之义，庶近爱君。不胜戋戋之极为松竹图并颂，敢冒陈献无任战灼之至。

《凌烟阁图元勋赋》崔损

粤若圣唐之驭极也，六合克清，鸿业再创，缵元勋之烈，纪重阁之上，图照日而增明阁凌烟，而益壮勋庸。是表威仪，可望昭昭兮藻绘之容，灼灼兮丹青之状。远而视疑列仙之台，逼而察识公侯之相。缥缈兮映空色，而遥彻天涯兮，近天颜而外向。稽其义知圣君之膺，时睹其象，知奸臣以应期叶云龙之潜，汇合鱼水之相，资览炎汉之前规。宁或比矣徵大魏之往制，何可尚之懿。夫容彩彰施气，肃端严风，存朴重色，形恭俭，若进忠以欲谏，如率礼而有检处其高也。方取贵于功，高居其险也。固非同于履险，则知君册勋兮旌于贤臣，在图兮参于前名位雍。雍就丹槛而成，列衣衫褴褛，焕藻井而相鲜美，绘迥超于云阁，崇勋岂比夫燕。然因此皇心，斯远圣虑，惟遐谋猷，是念贞忠是嘉不然者，岂徒饰藻绘之功，悦辉焕之像，对重栾之宏丽，玩峻宇之弘敞罢了也。所以作其炯诫激乎，劝赏有以赞不绩之奕，休有以念前勋而存想徒观乎。苕亭天半巃嵷云中容，止有作光线，有融廓宇宙，而翼圣配丹青，而纪功蔼城阙之佳气，被君王之德风，仰之弥高媲星斗。正拱于紫极，望之不迭，谓申甫将降于惟嵩，岂不遇圣明之主，建公忠之节石偶但是泐水，偶但是竭兹阁也。不骞不崩，表元勋之盛烈。

《画记》韩愈

《杂古今人物》小画共一卷，骑而立者五人，骑而被甲载兵立者十人。一人骑执大旗，前立骑而被甲载兵。行且下牵者十人，骑且负者二人，骑执器者二人，骑拥田犬者一人，骑而牵者二人，骑而驱者三人，执羁靮立者二人。骑而下倚马臂隼而立者一人，骑而驱涉者二人，徒而驱牧者二人，坐而教唆者一人。甲胄手弓矢鈇钺植者七人，甲胄执帜植者十人，负者七人。偃寝休者二人，甲胄坐睡者一人，方涉者一人，坐而脱足者一人。寒附火者一人，杂执器物役者八人，奉壶矢者一人，舍而具食者十一人，挹且注者四人。牛牵者二人，驴驱者四人，一人杖而负者。妇人以孺子载而可见者六人，载而高低者三人，孺子戏者九人。常人之事，三十有二。为人巨细百二十有三，而莫有同者焉。马大者九匹，于马当中又有上者、下者、行者、牵者、涉者、陆者、翘者、顾者、鸣者、寝者、讹者、立者，人立者、龁者、饮者、溲者、陟者、降者、痒磨树者、嘘者、嗅者喜而相戏者、怒相踶啮者、秣者、骑者、骤者、走者、载服物者、载狐兔者。凡马之事二十有七，为马巨细八十有三，而莫有同者焉。牛巨细十有一头，骆驼三头，驴如骆驼之数，而加其一焉。隼一，犬、羊、狐、兔、麋鹿共三十，旃车三两，杂武器、弓矢、旗帜、刀剑、矛楯、弓服、矢房、甲胄之属，瓶盂、簦笠、筐筥、锜釜、饮食服用之器壶矢，博奕之具二百五十有一，皆曲极为妙。贞元甲戌年，余在都门甚无事，同居有独孤生申叔者，始得此画。而与余弹棋，余幸胜而获焉。意甚惜之，觉得非一工人之所能运思，盖猬集众工人之长处耳。虽百金不愿易也。来岁，出都门至河阳，与二三客论画风致，因出而观之。座有赵侍御者，正人人也。见之戚然如有所感，少而进之曰：噫余之手所摸也，亡之且二十年矣。余少经常有志乎兹事，得邦本绝人事，而摸得之。游闽中而丧焉，居閒处独时来往，余怀也以其始为之劳而夙好之笃也。今虽遇之，力不能为已，且命工人存其多数焉。余既甚爱之，又感赵君之事，因以赠之。而记其人物以外形与数，而时观之以自释焉。
《龙马图赞》〈并序〉柳宗元
始吾闻明皇帝在位，灵昌郡得异马于河，而莫睹其形。功德者涿人卢遵以其图来示余，其状龙鳞虺尾拳发，环目肉鬣，马之灵怪有是耶。居帝闲为马几二十年，从封禅郊籍鸣和銮者数十事。遇祸乱，帝西幸马，至咸阳西入渭水，化为龙泳去，不知所终，且其来也。宜于时其去也，存其神是全德也。既观其形，不能够不赞。

灵和粹异孕至神兮，裸尾童鬣疏紫鳞兮。巍然彪炳瑞贤人兮，理平和乐百礼陈兮。鸣銮在御亨衢遵兮，世庞道悖还吾真兮。哀鸣延首慕水滨兮，沛焉潜泳旋𣽂沦兮。渊居海游灵无类兮，来由孔时类至仁兮。嗟尔众类孰是伦兮，进昏死乱阽厥身兮。匪马之慕吾谁亲兮，赞之斯图宜世珍兮。
《张荆州画赞》〈并序〉吕温
中书令始兴文献公，有唐之鲠亮臣也。开元二十年后，元宗年龄高矣，以承平自致，颇易全国综覈。稍怠推纳，寖广正人、正人摩肩于朝。直声遂寝邪气，始胜复兴之业衰焉。公因此以生报酬身，社稷自任抗危言，而无所避，秉小节而不可夺小必谏，大必诤，攀帝槛历天阶，犯雷霆之威，不霁不止。日月之蚀，为公却明虎而冠者，不敢猛视群贤，依附全国，仰息凛乎千载之望矣。不料天将启幽蓟之祸，俾奸臣负乘，以速致戎。诈成谗胜，圣不能保褫。我公衮寘于侯服，身虽远而谏愈切，道既塞而诚弥坚。忧而不怨，终老北国，于戏功业见乎变。而其变有二，在不然通，在泰则穷。开元初，皇帝新出艰巨，久愤荒政，乐与群下励精，致理因此乎，有否极之变。姚宋坐而乘之举，为时要动中。上急天光照身，宇宙在手，势若舟楫相得，当大水而鼓迅风，崇朝万里缺乏怪也。开元末，皇帝倦于勤，而安其安。高视穆清，霈然大满因此乎。有泰极之变，荆州起而扶之，举为时窖动咈。上欲日与谗党对抗于交戟当中，势若微阳战阴冲密云，而吐丹气欻耀而灭，又何难乎。所痛者逢临时事，一圣践其迹，执其柄而有可有不可有，成有不成，况乎差迟。草茅沉落灿烂者，复何言哉。复何言哉。曹溪梵衲灵澈，虽离开世务，而犹好朴重。得其图象，因以示予睹而感之，乃作赞曰：

唐有栋臣往矣其邈，世传遗像以觉后觉。德容恢晏天骨峻擢，波澄东溟日照太岳。具瞻崇崇起敬起忠，貌与神会凛然生风。气蕴逆鳞色形匪躬，那时是曲如在胸中。鲲鳞初脱激海以化，羊角中颓摩天而下。无喜无愠亦如斯画，呜呼，为臣儆尔夙夜。

《为信安王进写圣容真图表》先人

臣某言臣一昨跟从西狩岐阳，时以有年龄，因农隙整六军之众，备六田之礼。戎卒是训，英武载扬属草，浅兽肥霜清气，杀诏虞人以即鹿，命荆州而起乌。陛下亲御弧矢纡驾林衡，曾分歧围取其背者，虽有逸群之狡，走险之挺，而飞黄骋辔萦拂，如组绿沉，纵镝委宛，若伏必射中于前，皆应弦而绝倒，其馀失常不测神妙。有方非臣罄言所能模状，既而备献禽之礼，虔荐寝之诚，教人以孝自天作。则另外郊获毕，赋懿亲兼禁，羽骑无犯，宿麦是行也。仪式斯备，仁恩允洽，三令惟肃，七德以宣。魏武何阶，亦纪功于猛兽。周文差拟将比义于飞熊，臣忝籍宗枝，幸陪銮辂，窃观神武，冠绝古今。觉得载之空言，不若图之绘事。向所述圣，今皆写真。虽天颜不违，而丹青莫拟，徒极愚思庶，存万一谨录，上陈献。伏深战汗，请宣付史馆。
《画雕赞》〈并序〉白居易
寿安令白旻，予宗兄也。得丹青之妙，传写之要。毛群羽族，尤是长处。长庆九年，以画雕贶予，予爱之，因以题赞云：

摰禽之英黑雕丁丁，钩缀八爪剑插六翎。想入心匠写从笔精，若即若离一日而成。轩然将飞戛然欲鸣，毛动骨活神来著形，始知造物不用杳冥。但获天机则无化争，韩干之马藉藉着名，薛稷之鹤翩翩有声。研工覈能较𩰚斗灵，岂无别人不如我兄。

《画记》先人

张氏子得天之和心之术，积为行，发为艺。艺尤者，其画欤。画无常工，以似为工。学无常师，以真为师。故其措一意、状一物，常常运思，中与神会髣髴焉，若驱和役灵于其间者。时余在长安中居，甚閒。闻甚熟，乃请观于张。张为予尽出之，凡十馀轴，无动植，无小大，皆曲尽其能，莫不向背，无遗势，洪细无遁形。迫而视之，有仿佛水中，明了分其影者。尔后知学在骨髓者，自心术得，工侔造化者，由天和来。张但得于心传，于手亦不自知其但是然也。至若笔精之精华，指趣之律度，予非画之流也，不可得而知之。今所得者，但觉其形真而圆神，和而全炳然，仿佛如出于图之前罢了耳。

《观张员外画松石叙》符载

尚书祠部郎张璪，字文，通丹青之下，抱不也绝俦之妙。居长安中，功德者卿相大臣既迫精诚，乃持衡量标准之迹，输在贵室。别人不得诬妄而睹者也。居无何，谪官为武陵郡司马官，閒无事，士正人常常获其宝焉。荆州处置监察御史陆丰、陈宴宇下华轩沈沈尊俎静嘉庭篁霁景，疏爽心爱。公天纵之思，欻然有所诣。暴请霜素，愿撝奇踪。仆人奋裾呜呼相和。是时，座客声闻士，凡二十四人，在其摆布皆岑立谛视而观之。员外居中箕坐，鼓气神机，始发其骇人也。若流电激空，惊飙戾天，摧挫斡掣，撝霍瞥列，毫飞墨喷，捽掌如裂，聚散惝恍。忽生怪状，及其终也。则松鳞皴石，巉岩湛湛，烟云窈眇。投笔而起，为之四顾，若雷雨之澄霁，见万物之情性。观夫张公之艺，非画也，真道也。当其有事已知，夫遗去机巧意冥元化。而物在灵府不在线人，故得于心，应于手。孤姿绝状，触毫而出，气交冲汉，与神为徒。若忖利害于隘度，算美丑于陋目，凝抵舐墨依违很久，乃绘物之赘疣也，宁置于齿牙间哉。
《淮南节度使灞陵公杜佑写真赞》〈并序〉先人
丞相灞陵公，以虎符龙节清镇淮海，凡十五年矣。有大德丑化加于民，能够刻金石以图其形，遂于龙兴佛庙大修绘事。自相国洎监军使樊，常侍宾僚，将校罗乎素壁森然也。有部处置殿中，侍御史穆赏作《灞陵志》太常寺奉礼郎符载，作写真赞以颂之。夫蕴二仪，统万类役百灵者，莫长于人，故得全气者。为至圣尧舜周孔是矣，得间气者为大贤。夔龙伊尹是矣，自夐古达于兹日。临时之经，理百化之损，益何尝不禁是矣。但是造时者必系乎君辅，时者必系乎臣也。至于蕴咎夔之业，得辅弼之道者，其灞陵公之谓乎公，参三才之粹气，包五行之灵。用以太和为正性，以致仁为厚德，以神明为视听，以礼乐为肢体。涯岸宏大本领精采，注百川而溟海不动，临万象而元机独运。修眉广颡，睟容玉色，如祥鸾彩凤盘桓，瑞气得不谓人伦之上，才欤公之为政也。底子于诚信，柯干于刑赏，枝叶于忌讳。达时之通变，识人之好恶，听览而不察，余裕而有制，故蒙泽者如膏雨，畏刑者如秋霜。万情浩扰悬，我条贯生生之分，各得其性，得不谓民之怙恃欤。公之为学也，冠冕六籍，衣裳群史，履屦百氏。每念书，取实在而不取其华，深研著作，号为通典，大略自斥地，旁行至乎。历代有兵食、财赋、职官、礼乐交对于当世者，莫不擿拾其精华，渗漉其恩情，
截烦以趣约，裁疏以就密。其有览之者，如热得泽，如饥得食。五车万卷尽为冗废，得不谓立言垂范欤。守藩岁久，哀乞朝觐，上赐优诏，听答悃款。伏见车骑晔𠶖星驰阙下。今天，子辟闾阖负黼扆，延国老于云台之下，铺陈皇王之品德，发明古今之教义。上以扬君后之鸿化，下以言理国之大体，是知经六合戡祸乱，敦五教端百揆。大君以此柄授公，知公不得而让也。夫汉之麒麟，唐之凌烟，爱其德。即图其人，睹其人则景行其事，复铭景钟树甘棠此，皆以遗芳馀烈浃于人骨髓者也。他日，广陵之民怀公之惠爱，嗅公之芳香，企公之轨躅，帷袂接武，沉吟兹地，严目而视，捧手而指。必知夫咨嗟慨咏之声，发于肺肝矣。载山林野贱之士，猥辱眄睐尘厕下界，恭睹大德，敢无词乎。不书爵氏灞陵公之尊也。赞曰：

硕德昂昂智圆德方，武库矛戟礼容圭璋。神气端凝风范高张，好天鹤立秋水龙骧。拥旄淮南俗阜民康，休声四塞入觐天王。天王虚怀待公庙堂，一直进退鲜明有光。先人来斯环抱长廊，以此净域便为甘棠。
《剑南西川幕府诸公写真赞》〈并序〉先人
戊辰岁，尚书韦公授钺之四年也。初，尚书以汧陇殊勋拜执金，吾皇帝犹觉得功重，而报轻俾作镇于蜀，得自揭幕府延纳贤隽焉。韦公虚中下体，爱敬士医生，故四方文行忠信、豪放俶傥之士奔忙接武麇至幕下，绅耆峨峨，为临时巨人。时符子客于成都，叹其盛美，又咸得众正人之欢。而尝思欲赞美之事，无由缘殆，似行佞积聚浩思殊，郁岸快也。适会有梵衲义全者，善丹青，尤攻写真。诸公博雅功德，皆使丹青之山。客由是得书曩，意因述写真赞十三章，使士林才彦，不独仰大府得贤之盛。抑亦欲属词，比迹各明其为人也。

河目犀额材为国桢，干局方大质文光亮。霞出海峤鸾翔玉京，式瞻冠绂褊吝不生。〈金部陈郎中东美，字德将。〉襟灵洒散挥斥尘细，服气五常飞翔六艺。诸和养正含器经世，风裁伊何空山松桂。〈兵部张郎中芬，字茂宗。〉风范朗迈振拔氛嚣，玉气凝润鹤情超辽。文烛翰苑德成士标，问望何有羽仪中朝。〈水部司空郎中曙，字文。〉贤明淳粹凝作邪气，沉益神明默分泾渭。世或荡本我则归至，高阅画图宪章有寄。〈金部尹员外植，字元本。〉体岸恢峻神机宏廓，河发昆䮗风生广莫。道以义见文由雅作，彰善绳僣谠言无怍。〈礼部裴员外说，字公谅。〉中和曼溢为祥圣代，彩凤飞翔卿云霮䨴。诚多被物迹则用晦，神宇森森形诸粉绘。〈殿中郑侍御钢，字砺甫。〉疏浚亮直落落公材，驯义立则求仁不回。松吟石润雪洒瑶台，高张粉绘清风四来。〈监察卢侍御珵，字公瑜。〉王生嶷嶷精炼在体，雪山孤峙仙境见底。静必感神动则由礼，同事骞举出纳云阶。〈太常王协律立，字元起。〉皎皎太始器杰文雄，灵蟠出水秋鹗乘风。炉化宇宙无所不攻，他时丹青麟阁当中。〈左卫刘仓曹辟，字太始。〉质器浑素实曰清儒，三献俎豆八音笙竽。摆落羁局沉研道枢，高播耸峙无得而踰。〈右卫李兵曹公进，字德升。〉温柔中积精华外发，碧海灵珠秋季朗月。风姿可法文章无辙，何许风栖峨峨双阙。〈大理钱评事徽，字文美。〉云摩气英百战着名，莲花剑利骍角弓鸣。临敌有勇奉身以诚，志清淮海材冠戎兵。皎皎素壁雄雄华精，每游秦苑翻疑柳营。〈刘将军〉
姿观瑰奇和门之隽，庞首箕口虎头鹰瞬。临戎鼓励抚高低信，真假知兵龙蛇识阵。霸术宏远墙宇高大，那边功名下邳古镇。〈徐将军进朝〉
《怪松图赞》〈并序〉陆龟蒙
有道人自露台来，示余《怪松图》披之甚骇人。目根盘于山洞以内，轮囷偪侧，而下身大数围，而高不四五尺。礧磈然，蹙缩然。干不暇而枝，枝不暇而叶。有若龙挛虎跛，勇士囚缚之状。道人曰：是何奇异之如是耶。子能辩之乎。余曰：草木之生，安能怪耶。苟肥瘠得于中，寒暑均于外，不为物所凌折，未有不挺但是茂者也。况松柏乎。今可怜出于山洞以内脞脆者，则然之牙，伏死其下矣。何自奋之能为是松也。虽邪气初年，而正性不辱，及其壮也。力与石斗乘阳之威，怒己之轧拔而将升，卒不胜其压拥，勇郁遏坌，愤懑讦然。后大丑彰于形质，全国指之为怪木吁，岂异人乎哉。天之赋才之盛者，蚤不得用于世，则伏而不舒薰蒸沉酣。日进其道，摧挤势夺，卒不胜其阨号，呼呶拿发越赴诉，尔后大奇出文采，全国指之为怪民。呜呼，木病尔后怪不，怪不能图其真；人病尔后奇不，奇不能骇于俗。非始可怜而终幸者耶。道人曰：然为我赞之。赞曰：

松生荫隘岩岳穴械，病乎不怪卒觉得怪。拥肿支离神羞鬼疑，道人咨嗟笔传其奇。或怪乎形或奇于辞，吾为怪魁因此赞之。

《误笔牛赋》黄滔

王献之缋画，弥精变通，可惊失手，而笔唯误点应机，
而牛则真成用是。饰非既擅临时之妙，持功补过，爰垂千载之名。当其团扇羽轻素，缯云薄搦金筦，以如剪露秋毫，而似削莫不伫思。翔鸾澄神，丹鹊临风，缅怀满轮之桂月，放开对景，叹嗟一点之松烟，飘著隐映，瑕匿模糊，漆浓既口角之斯异，顾工具而曷，从南容之玷难磨，空伤旧事。曹氏之蝇可学，遂展奇踪因此，逐手摛成随宜表演，斯须亡出错之所，瞬息见上去之质。笔为锋也，无惭卖剑之年，墨作池焉，岂愧蹊田之日。则知负艺通神，呈功骇人，遽从无而入。有俄背伪以归，真况乎乌文黛暗，駮彩花新，兔翰初停，傍升降毛之想。鼠须尚对遥怀食角之因，足令饮颍牵怀。饭秦动思，坐惊践苇的地方，立验放桃之地，手扪而执纼罔殊衣惹，而饰缯奚异，经年不去，宁生舐犊之心，整天长閒，岂有驾车之意。

《误笔成蝇赋》谢观

曹氏之蝇，因误而致。既失手以伤善，乃象形而取类。胡能有定将饰非于寡，尤变而从宜善，夺真而相同原。夫裂素凝璧，纤毫露锋，展霜花，以云薄坠松烟，而漆浓于，不可为之，处见不可去之。踪处小瑕之间，义宁有怒居太白之上，污实难从。由是润饰胜利，从权善补。逐手见营营之状，漫笔长薨薨之羽，乍若蟋蟀之居壁，复类蟏蛸之在户。但是迥立素丝，不失毫釐，侔止樊之貌，类附骥之姿。当似是似非之前，吾与点也于一顾一盼之际。默而识之，将起枚生之说，那虞翟子之悲，但是就之不爽。酷得其象，虽愿意以著，可好看而赏。隐映纤絺以内，囊萤处中，依附紃组之间，牖虫将上。嗟乎。巧以饰诈，假能乱真，始自不材之点。俄成有效之身，捷捷幡幡诱谗人之思发，跂跂眽眽透轻绡而色新。已而吴主是临奇工斯布，摆布历览，盘桓周顾，迷相逢之而至，载挥拂而方喻。将特模于手成，了莫知其笔误。懿夫污缺乏诮瑕，岂难除知过善改巧思横舒，卒能珍赏玩之，不失成奇。文而有馀，彼田夫之禾麦，景山之鲤鱼，方之不如。

《祖二疏图记》王蔼

吴郡顾生能写物，笔上风神气度甚得其态，自江以东，誉为神妙。有功德者，先贿以良金细帛，必避而不顾。设食精彩，亦不为之。谢乃曰：仆人致周到，岂有意耶。何不醉我斗酒，乘其酣逸当无爱护。乃张素座隅，即置酒一器。初，沈思惟望，摇首撼颐，忽饮十馀杯。揖仆人曰：酒兴将激，吾将敢于画矣。午未及夕，而数幅之上有帐，于都城以外帐中有筵，筵中有牺尊二壶，觥其觓而罍斝，即倍牺壶之数。而乐工差于前乐，有竽瑟，有笙镛，有缶，有筑，有鼓，而若鼓手以独奏也。列坐皆冕带盛服，有持算主事者，有捧斝就饮者，有凭轼徐来者，有目于骑而回者，有仰吻而咍者，有俯首而肃者，有避席而遗簪屦者，有促襟而将进者，此汉公卿祖二疏也。仆人久视而问曰：东向而坐，即行客也。去国离群，而容无惨恨，作甚妙。曰：二疏之去，乃满足也。非疾时也，非时之不礼也，非危于祸机也，非避于谗口也，非失于权力也。既辞勤于夙夜，而果其优游，故颜间无惨恨之色。仆人叹曰：既不为利曷己之能絜也，嗜酒而混俗，何其高也。图二疏以遗于时。劝也求其能状物之情者，孰有胜乎。

《王彦章画像记》宋·欧阳修

太师王公，讳彦章，字子明。郓州寿张人也。事梁，为宣义兵节度使，以身故国，葬于郑州之管城。晋天福二年，始赠太师。公在梁以智勇闻。梁、晋之争数百战，其为勇将多矣：而晋人独畏彦章。自乾化后，常与晋战，屡困庄宗于河上。及梁末年，正人赵岩等用事，梁之大臣宿将，多以谗不见信，皆怒而有怠心；而梁亦尽失河北，局势已去，诸将多怀顾望，独公奋然自必，不少屈懈，志虽不就，卒死以忠。公既死而梁亦亡矣。悲夫。五代终始才五十年，而更十有三君，五易国而八姓。士之可怜而出乎那时，能不污其身，得全其节者，鲜矣。公本武人，不知书，其语质，生平尝谓人曰：豹死留皮，人死留名。盖其义勇忠信出于本性而然。予于《五代书》，窃有善善恶恶之志。至于公传，何尝不感愤感喟。惜乎旧史残略，不能备公之事。康定元年，予以节度判官来此。求于滑人，得公之孙睿所录祖传，颇多于旧史，其记德胜之战尤详。又言：敬翔怒末帝不肯用公，欲自经于帝前；公因用笏画山水，为御史弹而见废。又言：公五子，其二同公死节。此皆旧史无之：又云：公在滑，以谗自归于都门，而史云召之。是时，梁兵尽属段凝，都门羸兵不满数千；公得保銮五百人之郓州，以力寡，败于中都。而史云将五千以往者。亦皆非也。公之攻德胜也，初授命于帝前，期以三日破敌；梁之将相闻者皆暗笑。及破南城，果三日。是时，庄宗在魏，闻公复用，料公必速攻，自魏驰马来救，已不迭矣。庄宗之善料，公之善出奇，何其神哉。今国度罢兵四十年，一旦元昊反，败军杀将，连四五年，而攻守之计，至今未决。予尝独持用奇取胜之议，而叹边将屡失其机。时人闻予说者，或笑觉得狂，或忽若不闻；予虽亦惑，不能自傲。及读公祖传，至于告捷之捷，乃知古之名将，必出于奇，尔后能胜。然非审于为计者不能出奇：奇在速，速在果，此全国伟男人之所为，非拘牵常算之可到也。每读其传，未常不想见其人。后二年，予复来通判州事。岁之正月，过俗所谓铁枪寺者，又得公画像而拜焉。岁久消逝，隐约可见。亟命工完理之，而不敢有加焉，惧失其真也。公善用枪，那时号王铁枪。公死已百年，至今俗犹以名其寺，儿童牧竖皆知王铁枪之为良将也。一枪之勇，同时岂无。而公独不朽者，岂其忠义之节使然欤。画已百年馀矣，完之复可百年。然公之不泯者，不系乎画之存不存也。而予尤戋戋如斯，盖其希慕之至焉耳。读其书，尚想乎其人；况得拜其像，识其脸孔，不忍见其坏也，画既定，因书予所得者于后，而归其人，使藏之。

《书李伯时山庄图后》苏轼

或谓龙眠居士作《山庄图》使厥后入山者信足而行，得意途径。如见所梦，如悟宿世。见山中泉石、草木，不问而知其名。遇山中渔樵、隐逸，不名而识其人。此岂强记不忘者乎。曰非也。画日者，尝疑饼非忘日也。醉中不以鼻饮，梦中不以趾捉。天机之所合，不强而自记也。居士之在山也，不留于一物，故其神与万物交，其智与百工通。固然有道有艺，有道而不艺，则物虽形于心不形于手。吾尝见居士作华严相，皆以意造，而与佛合佛菩萨言之居士画之若出一人，况自画其所见者乎。

《王君宝绘堂记》先人

正人能够寄意于物，而不能够寄望于物。寄意于物，虽微物足觉得乐，虽美人缺乏觉得病。寄望于物，虽微物足觉得病，虽美人缺乏觉得乐。老子曰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野猎令人心发疯。然贤人何尝废此四者，亦聊以寄意耳。刘备之雄才也，而好结髦。嵇康之达也，而好锻鍊。阮孚之放也，而好蜡屐。此岂有声、色、臭、味也哉。而乐之毕生不厌，凡物之能够悦人，而缺乏以移人者，莫若书与画。然至其寄望而不释，则其祸有不可胜言者。钟繇至以此呕血发冢；宋孝武王僧虔至以此相忌，桓元之走舸，王涯之复壁，皆以儿戏害其国，凶其身。此寄望之祸也。始吾少时，常好此两者。家之一切，唯恐其失之。人之一切，唯恐其不吾予也。既而自叹曰吾薄贫贱而厚于书，轻存亡而重于画，岂不倒置错缪，失其本心也哉。自是不复好见可喜者，虽时复蓄之。然为人取去，亦不复惜也。譬之烟云之过眼，百鸟之感耳，岂不怅然接之，去而不复念也。因此乎，二物者常为吾乐，而不能为吾病。驸马、都尉、王君、晋卿虽在戚里，而其被服礼义，学识诗书，常与寒士角平常，攘去膏粱，屏远声色而处置于字画，作宝绘堂于私第之东，以蓄其一切。而求文觉得记，恐其可怜。而类吾少时之所好，故所以告之。庶几，全其乐而远其病也。熙宁十年七月二十二日志。

《寿宁院画水记》先人

古今画水多作平远细皱，其善者不过能为波头升沉，令人至以手扪之，谓有洼隆觉得至妙矣。然其风致，特与印板水纸争，工拙于毫釐间耳。唐广明中，处士孙位始出新意，画奔湍巨浪于山石盘曲，随物赋形，尽水之变，号称神逸。厥后蜀人黄筌孙知微，皆得其笔法。始知微欲于大慈寺寿宁院壁作湖滩水石四堵。营度经岁，终不肯下笔。一日，仓皇入寺，索笔墨甚急。奋袂如风，斯须而成。作输泻跳蹙之势，汹汹欲崩屋也。知微既死，笔法中绝。馀年近岁，成都人蒲永升嗜酒放浪，性与画。会始作死水，得二孙本意。自黄居寀兄弟，李怌衮之流，皆不迭也。王公穷人或以权势使之，永升辄嘻笑舍去。遇其欲画，不择贵贱，瞬息而成。尝与予临寿宁院水作二十四幅，每夏季挂之高堂素壁，即阴风袭人，毛发为立。永升今老矣，画亦可贵，而世之识真者，亦少如往时。董羽克平常州戚氏画水世，或传宝之如董戚之流，堪称死水未可。与永升同年而语也。元丰三年十仲春十八昼夜，黄州临皋亭西斋戏书。

《马知节诗草跋》苏辙

马公知节诗草一卷，公跋云马令郎元临事，敢为立朝，敢言以将家子，得念书之助。作诗盖其馀事耳。蚤知成都以抑强扶弱，为蜀人所喜。然酷嗜丹青，能第其高低。成都多古画壁，每至其下，或整天不转足。蜀中有高士孙知微，以画得名，然实非画师也。公欲见之，而不可得。知微与寿宁院僧相善，尝于其阁上画惠远送陆羽士，药山见李习之一面。僧密以告公，公径往从之，知微不得已，掷笔而下，不复终画。公不觉得忤，礼之益厚，知微亦愧其意。作《蜀江出山图》既而罢去。追至剑门赠之，盖公之喜士如斯。杨翟、李君、方叔公以外元孙也。以此诗相示，因记所闻于后。

《西园雅集图记》米芾

李伯时效唐小李将军，为著色泉石、云物、草木、花竹，皆绝妙动听。而人物秀发各肖其形，自有林上风味。无一点灰尘气，不为凡笔也。其乌帽黄道服，投笔而书者，为东坡师长教师；仙桃巾紫裘而坐观者，为王晋卿；幅巾青衣据方机而凝伫者，为丹阳蔡天启；捉椅而视者，为李端叔；后有女奴云鬟翠饰侍立，天然贫贱风味，乃晋卿之家姬也；孤松盘郁后有凌霄，缠络红绿相间，下有大石案，陈列古器、瑶琴、芭蕉，环绕坐于石盘旁。道帽紫衣，右手倚石，左手执卷而观书者，为苏子；由团巾茧衣手秉蕉箑而熟视者，为黄鲁直。幅巾野褐据横卷画《渊明回去来》者，为李伯时；披巾青服抚肩而立者，为晁无咎；跪而捉石观画者，为张文潜；道巾素衣按膝而抚视者，为郑靖老；后有孺子执灵寿杖而立，二人坐于盘根古桧下。幅巾青衣袖手侧听者，为秦少游；琴尾冠紫道服摘阮者，为陈碧；虚唐巾深衣俯首而题石者，为米元章；袖手而仰观者为王仲；至前有鬅头顽童捧古砚而立，后有锦石桥竹径围绕于清溪。深处翠阴茂盛，中有法衣坐蒲团而说无生论者，为光滑油滑巨匠；傍有幅巾褐衣而倾听者，为刘巨济。二人并坐于怪石之下，有激湍潨流于大溪当中。水石潺湲，风竹相吞，炉烟方袅，草木自馨，人世清旷之乐不过于此。嗟乎。澎湃于名利之域，而不知退者，岂易得此耶。自东坡而下，凡十有六人，以文章群情，博学辨识，英辞妙墨好古，多闻雄豪，绝俗之资精深，羽流之杰卓然高致，名动四夷。后之览者，不独丹青之可观，亦足似乎其人耳。

《题授经图》苏颂

后汉永平七年，明帝梦金人，既寤以问群臣。通人傅毅对曰：臣闻东方有神，其名曰佛，陛下所梦将必是乎。因诏青鸟使秦景等十四人如天竺。至月支，遇梵衲摄摩腾竺法兰等，传其经像，载以白马还洛阳。译所得经为四十二章，缄于兰台石室。遂流东夏，右摄摩腾竺法兰入汉，献经像图人物十有一。治平丁未，在山阳傅史中煇家藏本云其本拓成都梵刹，古殿画壁相传汉魏间笔。观其衣冠服用，若后魏周隋轨制，疑彼时画工刱意所造耳。苏某子容燕寝北轩题记。

《题维摩像》先人

张彦远《古今名画记》所载顾长康传云兴宁中，瓦棺寺初置僧众，设刹会，请朝贤名刹注其疏。时士医生莫有过十万者，长康素贫，打刹独注百万。众觉得狂言。后请勾疏长康曰：宜备一面。遂闭户。来往一月馀，日画维摩诘一躯。工毕，将点眼珠。乃谓僧曰：第一日观者，请施十万；第二日可五万；第三日任例责施。及开户光照一寺施者填咽，俄而得钱百万。又论画体工用云：顾生初创维摩诘像，有清羸示病之容，隐几忘言之状。陆探微张僧繇效之，终不迭。至唐寺废，杜紫微牧之为池州刺史。过金陵，叹其将圯，募工榻写十馀本，以遗功德者。其一乃汝阴太守或人也，不敢携去，至今置于州廨。丞相晏临淄公镇颍，平常语处置镵石以记其委曲。嘉祐壬寅，予领郡事暇日，数取以观之，按长康晋人故所画衣饰器用，皆那时所尚其意态，地位固很是画之比也。或云：杜本已为先人盗取，今所存者盖再经誊榻矣。但是气像超远，似乎如见那时之人物，已心爱也。况牧之所传乎。况长康之真迹乎。想慕缺乏，因命工人即其本移写藏之家褚，又题于像旁丹阳苏子容记。